“你想摘的话当然没问题，不过只有等绽开再摘，价格才能卖到最大。不过这点钱对你应该无关紧要……”晓谷刚这么说完，就看见古树上的蘑菇头竟然开始张开菌褶，就要开放了，在这个时机，就好像是在回答晓山的愿望一样。这种珍贵药物长成的瞬间晓谷也是很少能看到，一时间移不开眼睛。

他刚想提醒妹妹，却看见晓山已经踩着湿滑满是地衣苔藓的树干，一步一步走向正在绽放的蘑菇。随着她的走近，树干上长出的蘑菇也逐渐向上生长，就在被采摘下来的时候刚好刚刚绽放，然后被固定在这一刻。晓山像任何一位第一次在野外采摘草药的人一样新奇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成果。虽然这株蘑菇的价值并不算顶尖，采摘也没有难度，晓山还是一脸郑重，敬畏着赐予人们宝物的这方天地。

晓谷看着她的姿态，明白过来：妹妹见识广博，对一草一木都有通透的感知力。怎么可能不明白枯树不能开花。刚才只不过是说蠢话逗自己玩。而现在这样做任何事都全神贯注，为自己的职责谨小慎微的样子才是妹妹平时的姿态。

等晓山走回到身边，晓谷福至心灵地赞叹道：“没想到你能令走到之处见者花开。果然天地万物都以你为节令，依你生存。”

看着哥哥朴实的脸说着肉麻的恭维话，晓山被逗笑了：“你怎么也说这种话。谁教你的？”

“这是真话，怎么用人教我呢？”

晓山这才解释：“在京城有很多人一有机会对我说这种话，比如我有多么不可思议的才能，有资格统治万物之类的。他们甚至会向说得更离谱又理所当然的人请教才能学会。你连京城的水都没喝过，就会说他们的话了。”

“我们说得都是形容你的话，自然差不多了。”

晓山欲哭无泪：“可是他们都没有见到过刚才发生的事啊，大多数的理由都跟无理取闹一样。”又心虚道：“而且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巧合而已，碰巧在我到来的时候到了这多蘑菇绽开的时刻。”

晓谷想想也对：“生灵都应该以自己为时令，这是山中的岁月教给我的。没有依一个人为准的道理。”

晓山点点头，可是这一点却在很长时间内不收人认可。在教会信仰最为正统的时代，强者的诞生被认为是天机或者气运注定的。当时各种离谱的恭维话被视作正统言论。等学院发展之后，学者总结修炼理论，发现修为都来源于人的努力本身，而各种能力都是可以通过知识传授的。教会的信仰逐渐小众，连现在的逸途教正统也不会采纳了。不过当初的教会理论还是保留了一些用来恭维上级，特别是计晓山等出身教会高层家族的人。

作为现存的唯一一所教会，教会时代传统的理论是不能直接否定的。面对这种事，晓山也只好一笑了之，然后想办法安抚所有人。毕竟晓山是当今教皇的亲女儿，支持或反对她继任的势力都很难应付。在京城随便一句话都要小心。晓山从来都不敢说一句大话。

不过今天面对哥哥，却忍不住说：“你知道吗？我真的见过一个人，好像真的有走到哪里都能让彼处的草木成熟的能力呢？”

“我没见过。而且你别看我没出过大山，也没跟着父亲上过一天学，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晓谷以为她又在开玩笑，随即也笑道：“但我还是想问这个人是谁啊？”

“这件事太匪夷所思，如果传开可能会引起大事。你发誓不跟任何人说，我才能告诉你。”晓山笑着，话倒颇为严肃。

“我是不会说出去的，再说了我在山上一年也不一定能见到一个人，又有谁会听呢。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只会留在这座山上，你出去之后自可以去纵横天下。”听到这句实话，晓山忽然心里一沉。的确如此，自己说再多山外面的事情都不会对哥哥有任何意义，他只被允许活在寥无人烟的地方，世间的是非成败跟他都没关系。自己的秘密也就不算天大的消息。

“算了。”晓山把手里的蘑菇塞到哥哥的筐里：“如果有一天你能走出大山，说的话能被很多人听见。到那时如果你还能为我守秘密的话，我就把自己所有没人能听的心里话告诉你。”

晓谷也没记较这句话：“好吧。不过现在我还是很想听你说那些所有人都知道的新闻大事。”

“好啊。咱们回茅庐让父亲一起去听吧。”晓山抢过哥哥的药筐背在自己身上，两人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