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我们这里黑溪陵的山呀,可住着吃人的老妖怪,专挑些细嫩的孩童来吃,前些年头,村口张木匠家的小儿子可不就离奇失踪了嘛。”
少女拨弄着灶台中的柴火,借着暖暖的火光,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娘,清儿可不小了,少拿些传闻故事唬我,世上哪有什么吃人妖怪,这种故事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起茧了。”
少女撅撅嘴。
“晚上不去找阿枝姑娘玩便是了。”
灶台前的妇女身着素裙,没好气的叉着腰。
“你这丫头,娘亲说的话可有假?夜里危险得很,少出门准没错!”
少女站起身来,环抱妇人,脑袋歪在娘亲的头发撒着娇。
“那就今儿最后一次寻寻阿枝姑娘,等开了春,白天也黑的晚些,到时候再去问她学些锦绣手艺,阿娘你是没见着,那铁针在阿枝姑娘手中,像会飞一般,一会儿就绣出一朵花来。“
“要是清儿有了这手艺绣出花来,卖了钱,定能给阿爹换一双上好的布鞋,下地干活儿也暖和些。“
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厨房外传来。
“阿爹可不要什么布鞋。”
扛着锄头的汉子从踏进门来,布满老茧的大手揉起了少女脑袋。
“倒是咱家的清儿,这般大了,自己需买些口脂嫣红打扮一番,明年呀,爹就问问咱村的李大善人,他家的儿子可要定亲。”
汉子憨厚笑着。
“下午庄稼地里刘老汉还同我说着,咱们的顾家小姑娘与那李小子见过好几面,都在说你喜欢得他打紧。“
少女脸上腾一下浮起绯红。
“阿爹休要胡说,我两只是说过几句话,我还没敢怎么抬头见他嘞。”
农妇熟练的在铁锅中翻弄着菜叶,嘴里轻声嘟囔,“女大不中留哟,女大不中留~”
“哎呀!!“
少女娇哼一声,彻底羞红了脸,狼狈般的逃了出去。
农妇与汉子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趁着蜀米还未煮熟,顾清拎了平日背的小布包挂在手上,她贼兮兮的探出头,看着厨房里农妇与汉子,她娇声的喊了起来。
“阿爹阿娘,我先去寻寻阿枝姑娘,快入冬了,咱这晚上要下雪,白日也冷些,我带了点蜜饯,便去与她说声,开春再去学她的绣艺。”
中年汉子在火灶前塞着柴火,点点头。
“清儿,再捎点蜜糖去,阿枝姑娘可是城里来的,见过大世面,若是怠慢了人家可不好。”
汉子絮絮叨叨了半天,却不听见半声回应,仰头一看,门外空无一人,少女早跑没影了。
他无奈一笑,拾起火灶的里的柴火,点燃起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这小丫头呀,一天的快活儿劲真是使不完,对了,孩儿她娘,那李家小子你可曾见过?相貌品行如何?”。
妇人盖上锅盖,在围裙之上擦了擦手,转身寻了张小木凳,坐在了男人身旁。
“我也不曾见过,不过听周家婶子说,那相貌俊的很,可不与李木匠那黑脸矮脚相似,周家婶子还说,李家小子与阿枝姑娘是同一个地方回来的,是什么山来的,我倒是忘了。”
“和阿枝姑娘一齐呀?那清儿难哟~“
妇人狠狠一瞪男人,伸手就拧起男人耳朵来,“什么难不难的,咱家清儿可拎得清,你可还未吃酒呢,休要与我说些胡话!”
汉子吃痛,忙躲不及,夫妻二人打闹着,驱散着白日的疲劳。
临冬了,傍晚的风也冰冷了些。
顾清摸着口袋中铜板,左右张望着。
今日大街之上,似冷清许多。
晌午还放晴的天空,昏暗了几分,抬头一看,天空中早飘来几朵乌云,黑压压罩着,秋冬时节,黑溪陵一带不常落雨,今儿的天气,怪得很。
往日里时常蹲在柳树下售卖糖板的王贩子不见人影,昨儿他都还在吹嘘又浇出了别样的糖板,想来定是又去村头哪个旮旯赌钱去了。
苍半仙的算命摊也歪歪斜斜的横在街沿之上,不知是被谁踩了一脚,那张算无遗算的布卦孤零的躺在地上,脏乱不堪,顾清也好了奇,虽说平日里小老儿见了她便要讨起酒来,美其名曰,识字钱,有些惹人烦,可在顾清的记忆中,这坑蒙拐骗的老头每天都会在这摊上咿咿呀呀的唱着戏曲,等着下一个冤大头的到来。
今日...。
这嗜酒如命的小老头,破天荒的买酒去了?
蒸包子的桂姨也不在,蒸柜下的柴火稀稀落落燃着火,顾清随手摸着蒸笼,悄悄掀开一看,里面摆满了热气腾腾的包子。
叮叮咚咚整日敲打农器的张叔也不在铁匠铺中,那烧红的铁器融在炉中,是别样的红。
整个村子都好是奇怪.....。
风似乎吹的更大了。
顾清紧了紧衣裳,三步并做两步,急忙跑向村里最豪华的一座庭院。
若不是现在离阿枝姑娘住的地方近,她早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