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你和云天一样,在我眼里都是孩子,只是我没想到云天这孩子到底还是没放下过去的心结,他做出这样的事,其实我是应该提前有所预料的,他当年...唉!不说了。”
“老领导,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何况事情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个覆水难收的局面,以前那些事,提不提的也没啥用了。不过有几句话我想了很久,也算是恳请你帮我个忙。”
“老领导您别这么说,尽管吩咐就行。”
“那好,我就啰嗦几句。第一点,关于你女朋友失踪这件事,不用往别处想,我敢肯定是云天一手策划的,这件事我在前几天也跟上级汇报过。第二点,以你的性格和我对你的了解,我相信你是一定会把所有事情都查个水落石出的。星尘,我这把老骨头已经不中用了,如果你们二人真有相遇的那一天,希望你能替我给云天带一句话:身病看郎中,心病求自己。如果他始终学不会放下,那就只能一辈子靠着出卖灵魂来换取短暂的满足感,虽是个活人,却与行尸走肉无异。”
看着陈主任垂垂老矣的背影,云星尘的脑海里不断重复回荡着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刚才所说的那些话,默然无语。
领导被免、恩师反水、女友失踪,就连自己也背负了满身的嫌疑,堆积在心中的各种负面情绪,将云星尘压得简直快要喘不过气,在为期一年的监视时间里,失去工作的云星尘尝试过很多职业,端过盘子、发过传单、出过夜市、摆过地摊,一边维持着生计,一边通过曾经的各种关系网去不断地打听郜云天和女友的下落,对于此事,安全部的工作人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为难他,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清楚,在这件事上,他和陈主任的境遇一样,老少二人都是受害者。
功夫不负有心人,又恰好赶在监视期即将结束的末尾阶段,云星尘得知位于南非地区的马拉维共和国境内,有人曾在某一支正执行任务的国际雇佣兵团队当中,看到了一个与郜云天有几分相似的人,可惜当时只是匆匆一瞥,并且仅仅看见了半张侧脸,所以无法完全肯定。
即便如此,云星尘还是在监视期结束的第一时间,孤身一人坐上了直抵南非的航班,虽然并没有找到郜云天,却也为云星尘的人生打开了另一扇大门,麾下的“芒刺”雇佣兵大队就诞生于那个时期,从最开始的出手解救方义,到后来在老泰勒的介绍下加入“云图”,一晃就是四年,虽然这些年一直都在追查郜云天的下落,但却始终杳无音信,以致于云星尘都开始逐渐怀疑当年那份消息的真实性,或许看到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郜云天。
如果不是老泰勒的那通私人电话,云星尘真就打算金盆洗手,换一种途径继续寻找真相了。
“北凌号”货船仍在大海中劈波斩浪,已经从甲板返回船舱的云星尘,此刻正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错金龙纹青铜镜,根据学生时代的课堂知识,错金这门工艺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品质上等的黄金锻打成细丝之后,再由能工巧匠以精湛的技艺将金丝嵌入青铜器的浮雕或周身,从而制成各式精美图案,古人也通过这种纹饰,表达了祈福的含义。
眼前的这面错金龙纹青铜镜,背面凸起精致的小拱纽,铜镜的边缘上雕刻出线条优美的交叉涡纹带,并且在底座与边缘之间有九条蛟龙缠绕,龙身上镶有“金错”花纹,不仅金丝细如毛发,还将铜镜背面的九条蛟龙点缀得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可能跃镜而出,可谓是巧夺天工。
沉默良久,云星尘将铜镜重新放回木箱原位,经过一番仔细检查,并确认箱子上的铜栓机件已经咬合扣紧之后,云星尘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点燃了一支香烟。
缕缕青烟在舱室内漂浮游荡,头顶的白炽灯在烟雾的掩映下,照得整个船舱都朦朦胧胧,云星尘眯起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目光虚望着前方,喃喃自语道:“你他妈,到底在哪儿呢。”
只是谁都想象不到,原本安静地躺在木箱中的青铜镜,此刻竟然发出了几下轻微到无法察觉的震动,同时一抹湛蓝的流光自铜镜背面中心的拱纽浮现而出,并迅速沿着九条蛟龙的错金纹路扩散至镜子边缘,旋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