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黑狗暗自点头,目中却闪过一丝疑色,在他的印象中,营鱼生对外人从来都是寡言少语的,今天话还没说开,就又是解释又是劝告的,委实反常,再一联想到他打开门时的神态,顿时笃定了几分。
“那天你卖完鱼,是不是见着我哥了?”
营鱼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是当时有人看见了?但无论如何也不能亲口承认啊,于是他刚想要反驳,却被营良接过了话茬,“见过了,就在村口不远,黑牛叔还拦我爹讹钱,我爹不给,他就打我,你看,今天我的伤才好呢。我娘走后,就我爹一直在看顾我。”
闻听此言,本要发作逼问的谭黑狗立马就不好意思起来,孩子说的话,又多半是真的,以自家大哥的性子确实干得出这档子事来,抱拳道,“既如此,多有打扰,若有消息,还望及时相告!”
“吼!”
刚要出门,却听院落外一声虎啸,即便是隔着老远听见,都能吓得人双腿发软。
“不好啦!大虫来了!各位乡亲且锁好门窗,切勿出来!”
村子并不大,不用望哨的说,众人也都知道怎么做,只是这道提醒的声音过后,外面除了再次传来虎啸,就再也没有其他动静,所有人都是屏气凝神,将家具农具架在门后,又聚在一起互相安慰,有地窖的,则全都躲进地窖里去,也不怕把自己闷死。
山中吊睛猛虎,力大无穷,在这大冬天找不到吃的,只能来村庄走一遭,普通的房屋是防不住的。
“爹!咱们的院门是不是一直没去修啊!”营良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
谭黑狗拔出朴刀,从门缝中往外望了望,他也记得有这事儿,没准那大虫还真会选中这家,因为家贫,这院落已多年未曾修缮了。
由于视野太窄,他瞧了半天也没见着,正待松懈时,一张凶恶的虎口突然出现在门缝之外!
“不好!快去抄家伙!”谭黑狗一边提醒,一边将朴刀从门后插了出去,那老虎吃痛不已,又饥肠辘辘闻到了人气,立马愤怒地抬起前半身,双爪不断挠击木门,使得整座土胚房都被震得摇晃不已,抖落下无数土沙。
“黑狗!你带着阿良从灶房跳窗逃走,我来拖住他!”
眼看着门板将要支撑不住,营鱼生咬咬牙,做出了一个绝望又艰难的决定。
谭黑狗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只想着能脱身就行,管他什么仗不仗义。他倒无所谓,这大虫填了肚子,没准儿真不会再为难他,反正死的又不是自己的亲属,于是便想点头答应,但他看了看营良行动似乎有些不便,害怕多个累赘,于是自顾自跑向灶房道:“鱼生哥,我现在逃出去喊乡亲们聚拢来救,朴刀暂且留给你们保命!”
他慌慌张张,在这大冬天里,额头竟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还手忙脚乱的,连打开窗门都用了半晌,跳出去的时候就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