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为秋日的黄叶更添几分萧瑟,清风吹拂而过,簌簌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悠悠落入河中,随波漂流远去。
晚霞洒在潺潺的河面上,泛出粼粼波光。河的南岸,是成片成片的田地,远远绵延自群山脚下,秋收过后地里空荡荡的,显得有些萧索。
河的北岸,是一片规模不大的村落,十几户人家,稀稀落落地聚在一处,因居于水之北,故名河阳村。
村子边缘,两间低矮简陋的泥砖房临河而建,房屋前用木篱围出一个宽敞的院子,一株粗矮的树静静伫立在院落一角,一个半人高的沙袋垂挂于树下。
一个年方十四岁的少年,使出浑身解数,一拳一脚,按某种路数击打在沙袋上,发出碰碰闷响。他清朗而坚毅的面庞上,滚落滴滴汗珠,精瘦的身躯,也被汗水完全浸湿。
这是林渝的锻炼方式,同时也是一种发泄。
直至精疲力尽,林渝才停下手中动作,喘着粗气坐在门槛上休息。
在他脚边,一只小猪正趴在地上打盹。
这猪嘴鼻明显比一般的猪短,四肢短小却生得匀称,耳朵尖尖立起,尾巴卷成两圈贴在屁股上。通体圆滚滚像个冬瓜,白白净净,像个剥了壳的水煮蛋,因此林渝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林蛋。
前段时间,林渝跟着爷爷王老头进山打猎,猎到一头野猪,同时在野猪做窝的山洞里,发现一窝小野猪,林蛋也在其中。
当时,林渝见林蛋生得好看,与其他几个小野猪大不一样,还以为是什么珍奇异兽,便将其一同带了回来,当个宠物养着。
却也正是从带回林蛋的那天起,林渝原本平静的生活,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
猎回野猪的次日清早,王老头将剐好的野猪肉挑到最近的西山镇上贩卖,由林渝的奶奶——王老太婆看着。
王老头挂念留在山中的一窝小野猪,摆好野猪肉后就挑着箩筐进山去寻,将王老太婆一人留在镇上。
恰好也是那天,刘家的三少爷刘龙,带着两个下人和一条大狼狗上街溜达,路过王老太婆的肉摊。
这条狼狗原本驯服得挺好,没有主人的命令,也不会乱跑。却在经过王老太婆的肉摊时,突然发了疯似的扑向她的野猪肉。
王老太婆心疼这些肉,奋力驱赶,心急之下用棍子打了这狗,狗顿时凶性大发,将她咬成重伤。
刘家是这片乡镇的豪绅,蛮狠霸道,刘龙见自家的狗咬人,也不阻止,只在一边冷笑旁观。末了,还命下人挑走剩下的野猪肉,抢了王老太婆身上的银子,美其名曰是打了刘家狗的赔偿。
王老太婆拼命阻拦,却还被一个下人狠狠踹了一脚。
那日,林渝见到王老太婆失魂落魄,坐在血泊中痛哭的模样,心中像有一块巨石堵着。
虽然林渝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天然有种隔离感,更不算她的亲生孙子。
六年前,宅家憋网文大半年的林渝,在下楼取快递的路上,突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等他悠悠醒来,就发现自己穿越了。
此时这具身体年方八岁,林渝也不清楚自己是魂穿到这具身体上,还是转世重生、到八岁才觉醒前世记忆。
反正稀里糊涂地就到了这个世界,作为一个寻常农人家的孩子生活了六年。
六年来,林渝期待的诸如觉醒逆天武魂、超凡能力、无敌系统等等,一样都没发生……
他早已放弃幻想,甚至以为所谓“前世”不过是一场梦。
一直以来,王家二老都待他不薄,甚至,让他体会到了前世未曾体验到的,深切的关怀。
前世的林渝,母亲早逝,父亲一向对他冷淡,还动不动就打骂,情亲对他而言,总是显得有些虚幻飘渺。
而在这两位老人身上,林渝深刻体会到了这种感情。对于二老的恩德,他深深记在心里,同时,又有些鸠占鹊巢的愧疚。
因此,见到王老太婆的惨状,林渝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却又深感无力。
刘家势大,在此生活至少六年,林渝知之甚深。对于现在的林渝而言,刘家就是个庞然巨物,动动手指就能将他碾死。
王老头年轻时曾出去闯过,学得一手还算不错的拳脚功夫,农闲时通通交给了林渝。
按王老头的话来说,这世道手上必须有点功夫,才不会被人骑在头上拉屎。不过人力有时而穷,遇到比你更强的,还是只有挨打的份。
王老太婆被刘家的狗咬得卧床不起后,林渝便将平时的训练强度提升了数倍,一有空闲就不停地锻炼。
因为林渝已彻底明白,这就是个彻头彻尾没有王法、弱肉强食的世界,只要能增强力量,哪怕一丝一毫也是好的。
现在他尚且孱弱,等成年后定要也出去闯闯,以他两世为人的经验,应该能闯出点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