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晃啊晃啊,来到天赐跟前,解开了他。天赐伸伸手,舒展身子。
天赐感激地说:“谢谢婆婆。”
“要谢我就帮我一个忙。”婆婆弯腰侧身,肩膀抖动,包裹落地:“帮我背回家,我累了。”
“好。”天赐爽快地接过婆婆的包裹就扛上肩膀。
哎哟,好沉。包裹把天赐都压塌了。
“婆婆,这是什么?这么重?”
“没什么,都是我的口粮。”婆婆龇牙笑了一下,嘴里仅剩的两颗门牙晃晃荡荡。
一老一少走出丛林,向西南方向走去。天已大亮,刚才那伙流民已无影无踪。
走了大约十几里地,到处荒草凄凄,并未看见有人家居所。天赐心生疑惑:“婆婆,还有多久到啊?”
“快了快了,前面就是。”
天赐走得两腿酸软,想停下歇歇,听说快到了,心里振奋不已,忙凝神聚气,脚下步子加快了许多。
谁知一走又是大半日,离开胡坪十万八千里了。包裹重,婆婆又走得很慢,走一段她就要停下来歇息一阵,揉揉腿,按按腰。
天赐累得气喘吁吁,两腿直哆嗦,双脚着实迈不开步子了。看看天又擦黑,路上再无旁的人影,天赐正要打听这是何处,忽听婆婆张口笑道:“到了。”
天赐抬头,只见前方一条大河,宽约百丈,河水奔腾翻滚,并未见桥梁横跨。河边密林葱郁,冷风阵阵。林边一座竹搭的小屋,这就是婆婆的家了。
屋檐下,横拉一根麻绳,上挂着一条条腊肉,烟熏火燎,肥瘦相间,瘦的赭褐色,肥肉透出暗白。
屋子乌漆嘛黑。
进了家门,卸下肩上包裹,犹如卸下了千斤重担。天赐轻舒一口气。
放下包裹的片刻,天赐感觉包裹里头似乎轻微动了动,也许是太累了,难道看花眼了?再定睛一看,包裹并没有动静。
婆婆点亮煤油灯,光芒微弱,只能照亮一角,其余地方还是乌漆嘛黑。
天赐左右环顾,只见屋内倒是宽敞,屋内又有里屋隔间,用一张大大的黑色粗布从上到下遮得严严实实。估计里间是婆婆的卧室。
天赐就要告辞:“婆婆,天就要黑了,我……”
“别急啊,好娃娃,走了这么远的路,累了,渴了,稍坐坐,婆婆给你煮水泡茶喝。”
婆婆一把拉住天赐的手,她的手骨节粗大,上面爬了几道长长的,歪歪扭扭的绿筋。
婆婆嘻嘻笑着,边说边往灶台上放着的一口大锅上添水。
“不用了,婆婆,我真的要回家了,晚了老爹会着急的。”
今天从凌晨就出门,现在整整一天,老爹又在家大骂兔崽子死哪去了吧。
“别怕,老爹问起,就说到龙王河婆婆家做客了。”
说话间,看婆婆往大锅里添了满满一大锅水,接着又蹲下来,抓起一丛干草引火烧柴,干柴碰见干草,瞬间火星四溅,火焰腾起三尺高。火就烧的旺旺的了。
灶火明亮,把灶台上插着的七八把刀照得清清楚楚。
手闲下来,婆婆就和天赐唠唠:
“远近都知道婆婆我自己种的茶好喝,我这茶叫柳叶眉,每年只产出五六十斤,找我要茶的人也不知多少,今年就剩了一点,正好让你尝尝,顺便带点回去给你老爹老娘。”
听着天赐心里一热,心想婆婆平常时独自一人,没有伴相陪,今天见有个可以说闲话的,话就多了点,也就耐心听着。
婆婆堆起满脸褶子,抱起一小把干木条往灶里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