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谢最开始只是假装咳嗽,可是,老谢假咳多了后,不知怎么地,竟然就真的开始喉头发痒,他赶紧想努力止住咳声,可是嗓子眼发痒,令他挣扎得很难受,面部表情微微地有些抽搐。
老谢平时很重视养生保养的,一有头疼脑热,那是要立马重视,认真寻找原因,赶紧调理的,如果是穿少了会马上加衣,吃得热气了会立即喝凉茶。可现而今,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只觉得一口气转悠在他胸腔里,他的肺都要气炸了,咳嗽几声又算得了什么。
谢青松已经咳得脸红脖子粗了,嗓子眼像通出一管烟囱似的,感觉直冒烟呢。老谢赶紧端起桌上的水杯送到嘴边,准备喝口水润一润喉咙,可是,他把杯子往嘴上一倾,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一整个上午,他竟然忘了给自己泡杯茶喝。以往每天上班,老谢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泡一杯茉莉花茶,这可是他谢青松多少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可今天,愣是被汤林芳招进来的这尊墨镜菩萨给搅忘了。
老谢的火一下子不打一处来,他把老花镜一摘,“啪”一声丢在了桌上,随后又将手中的空水杯,重重一砸,没想到,水杯不偏不倚,恰好砸在刚刚丢到桌上的老花镜的一条镜腿上,“咔”一声,老花镜在桌子上蹦了几蹦,好好一条眼镜腿,就发生了交通事故,被老谢的水杯压断了。老谢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心里那个痛啊,实在是不足与外人道哉。
这副老花镜是谢青松浑身上下最值钱、最名贵的东西了,为购买这副老花镜,谢青松花了整整一个月的工资还不止呢。老谢投资这么贵的眼镜,是为了给自己镀点金,提高点身价,与同僚同学社交时,不至于让人太看轻自己。
此刻,摸着断了一条腿的老花镜,老谢双手的青筋因为激动暴凸了出来,他猛一抬头,就看到关雨桐和汤林芳都在直直地看着自己。老谢气愤不已,心说你们刚才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他谢青松几次想方设法,制造机会,想让这两个人看一眼自己,可这两个人东也可以张,西也可以望,就是不能正眼看他谢青松一眼,尤其那个汤林芳,竟然连头都不肯抬一下呢,现在怎么就懂得抬头看人了呢?是想看什么呢?看他谢青松的笑话吗?
老谢这样一想,心中终于忍无可忍,只见他双手一撑桌子,霍一下站起了身,他略一犹豫后,将身体角度做了调整,选择正面面对关雨桐,朝关雨桐开炮。老谢身体前倾,想籍身体语言给关雨桐一股压迫感,只听他用严肃凝重的语气道:“小关同志,我说你能不能不戴墨镜?”
“对不起,我已经习惯了戴着它。”关雨桐朝老谢扬一扬头,并不买账呢。
老谢的脸一下垮了下来,但他还是尽量压住自己的心头火,朝关雨桐耐心道:“小关,你别忘了,现在是上班时间啊!”
关雨桐听了老谢这句话,索性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往椅子后面一靠,双手抱胸,仰着头,不急不缓,慢条斯理道:“哦?上班时间?上班时间怎么了?上班时间就不准戴墨镜了吗?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有这样的法律规定吗?是宪法还是劳动法的规定?谢主管,您知道的,我自小外面长大,不大懂国内的法律,麻烦你帮我找出来看一看可以吗,我也想好好学习一下法律,提高一点法律意识呢。”
老谢被关雨桐这些话噎得够呛,刚刚歇下的咳嗽,重新开始抓挠他的喉咙,老谢只好弯下腰继续刚才的咳嗽,并顺便掩饰自己的词穷。关雨桐搬出了法律,甚至请丹书铁券一样请出了宪法,令老谢虽然气闷,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老谢从眼角余光看到,刚才一直盯着他和关雨桐看的汤林芳,此刻趁着老谢咳嗽,悄悄举起了一份工作简报,将自己的脸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