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鸣月不知道自己的熟悉感从何处而来,只知道朝廷这一番动荡,若非自己是裴家人,日子该是怎样的混沌,依旧会是怎样的得过且过。
左右平民百姓的生活不过是那样的柴米油盐,不逢天灾,不遇人祸,倒勉强总可以温饱——裴鸣月见的也不多,有着外祖家传下来的斫琴手艺,加上裴家没有短缺过银两,裴鸣月完全可以不食人间烟火。
坐下再抚一曲《岐黄吟》,裴鸣月是弹给自己听的。若是山上有什么山精野怪、流云落花、孤魂野鬼能由此受了益,裴鸣月倒也乐得如此。
草木半凋,松竹长青,裴鸣月这一曲似乎没有终了之时,在山谷间往复震荡,原本悦己的琴音惊起小溪对岸枝头上的鸟雀,兜起遮山的烟云,往天上厚得发灰的云间去凑。
鸟归烟云破,水色稠稠,化作轻雨砸落在裴鸣月的琴上……
山下,泥水里摸爬滚打的人也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雨,求生的欲望让他站起身来,不想在感受被泥水冲进口鼻的不适。
“你是谁,我本应在……”
“这是谁?”泥水还挂在嘴边,轻声的呢喃像在念咒一样怪异。
“什么声音?”
“好听!”
“他在这里,我又在哪里?”
渊唳云不由自主的随着琴音向山上跌跌撞撞的奔去,口中呢喃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随着琴音一起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