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大事要静气,越是这样越不能慌了手脚。接到岘港城破消息当天,软有镜就命令大营剩下的十五门炮悄然后撤,不是退往芽庄,而是直接撤到更北面的归仁。
第二天,他派藩镇总兵张福林带兵两千前往芽庄护粮,中军营小将带兵五百退往宁河征粮,他要先确保后路安全。紧接着,阮大帅不顾营中副将阮福正,镇边营总兵阮有邦等诸将反对,派出多路信使飞报广南在南方的各营、府、县,命令南部官员动员全民撤退,软有镜给出的集合地点是宁和、绥和、归仁一线。这也是南路大军回撤的唯一路线。
想法越好,结局也许越惨。就在阮有镜大军硬挺在金兰城下,偷偷往归途集结物资的时候,征南大军向南前出的斥候和西贡兵团向北先遣的斥候遭遇。
双方开始拼命侦查对方的实力,很快广南军得出结论,对方大约六七千人,约有七八百骑兵还有一队炮队,实力非常强。如果被这只军黏上那就完了,软有镜被迫下令大军先退往芽庄,他要在那里再等些日子,等着周围的府县尽快组织民人撤退。
斥候过分估计了西贡兵团的兵力,带着大队骑兵的军队看起来总要更吓人些,同样被阮军人数吓到的琉军也不敢过分逼近,他们就地下寨开始联系金兰守军,同时派出一队队骑兵清理周围阮军零散队伍。
南线阮军最大的失误,在于阮有镜只是军事统帅,他并没有指挥周边民政官员的权利。他这道越权的命令,甚至没有副帅阮福正副署。
阮家百多年的历史上,也从来没下过战略总撤退的命令,各地官员一边互相打听着,一边观望。再说马上就要秋收,这时候让农民们收拾行李,烧了自家房子转进几百里,农民也不会同意。所以哪怕阮有镜再怎么催,他的命令还是得不到执行,最后阮大帅被逼的没办法,只能派出部分部队分散到周围,逼着各地民政官员北撤,自己假装很镇定的待在芽庄。
到十一月十号,在周围收集到四五万民人后,不敢再等待的阮有镜收起帅旗,一大票兵裹挟着民人,开始向绥和方向快速撤退。跟在后面的琉军已经侦查到阮军动作,他们一边每天派出几个百人骑兵队截杀,一边大胆欺近到三十里以内,这样阮军还要防备琉军袭营,会被拖得更慢。
南线的情况很快传给王浩。王都督对对手的玩法嗤之以鼻,这是和刘备学的吧,这样子撤兵能撤的动才见鬼……既然阮军拖家带口的,那王浩也大胆的开始向周围撒网,一边收集粮食一边收集民人,两只部队就这么缓慢的接近着。
许三多只在东京待了一天,然后乘船南下很快追上大队,这时候琉军中军部只南下了八十几里,这是属蜗牛的吗?许三多大吃一惊。
王浩和他通告了阮军进度:“来得及,前面已经找到决战地了,现在过去还早,咱们把路上打扫干净,趁着现在有船力,多送些民户回国。”
“我给你带回来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先开心下再说,王浩看着贼眉鼠眼的许大人:“说好的吧。”
好的是郑主是痛快人,人家就等琉球来人表个态度。两边一说定,安南马上公布举国征兵令。这个名词很恐怖,在古代就代表全国X岁—Y岁的男人全部上战场。
“我走得时候郑家开始写檄文,据说檄文要写发大兵三十万,实际上不知道出多少兵。他们已经又调集两万人往前线开。”
这消息相当给力,王浩抽了口烟:“那坏消息呢?”好消息还没完,按照安南国出兵的传统,他们历来都要靠成千上万的奴隶和山民(傣、苗、瑶等)把物资背到前线的。人家郑主答应,只要仗打完这些贱民全送给琉球国。还有琉球将来可以在安南探矿采矿,只要收益分郑主三成就行。
许三多是外交奇才啊,这哪是去谈判,地主家去讨债都没这么痛快吧?谈的这么爽,琉球不知道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王浩把烟掐灭,沉声开口:“说吧,我抗的住。”
“看你说的,其实也是好消息。”对面许三多深吸了一口,抬头吐出一整串烟圈。
“人家郑主看上你了,要把侄女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