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艰难唯一死,你们想活我知道,但我凭什么信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
堂下跪着十几个广南国将领,没一个人敢抬头,他们害怕这个人,是真的害怕到极点。有个小将跪在地上叩头:“大帅,请您告诉我们怎么做,标下等绝无二心,唯大帅马首是瞻。”
怎么可能信任这些异族人呢,再说他们人那么多,仇恨又结的如此深。
茶曲河南岸还有各家将领亲兵三四千人,散兵、男丁近三万,妇孺五六万人,这么多人拿什么养活他们都是大问题。
眼下已经十二月,除非绕着安南海岸走船一路走到广东沿海,然后沿大清国海岸线到福建再穿海峡去台北,直航已经不通了。一路的仓库已经被广南人烧光了,去哪找那么多粮食。
王浩这理由也对也不对,台湾虽然远,可西贡近啊,沿着海岸线走其实还是勉强通航的,但他不想要这些仇深如海的越人,这是定时炸弹。
“想让我相信你们,也不是没办法,交一个投名状吧。”
皮球踢还给广南人,现在轮到他们发愁了。人家琉人的意思是让他们杀妇孺,把脏水泼在自己身上,看你们以后还怎么回广南国,到时候回不去了还不是要跟着琉球混。
干不干呢?不干不用人家打,过几天自己就会饿死,如果干了将来回顺化咋办。乱世总是出豪杰,眼下就有个机灵人,他独自去拜见副帅阮福正。
“大帅,卑职仔细想过了,这局势对大帅有大机会。”
他分析的很有些道理,安南正起着十几万兵马攻打长育垒,按照广南的人力物力这次真是凶多吉少。长育破了,顺化就像个熟透的桃子,安南国顺手就能摘走。
“大帅,王大帅是个枭雄人物,他绝不会希望挨着安南这个庞然大物。他需要广南国活着。”
如果王浩在这,肯定会亲切的拥抱他。兄弟,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这位接着给阮福正分析,阮福淍绝对活不了啦,南面琉球人恨透了他,必须要治他于死地;北面郑主打的是讨伐阮逆的名义,如果不把小阮弄死,怎么向天下人交代?就是如今茶曲河边这些残兵,不希望阮福淍死吗……
将来阮主缓过劲来,不想弄死他们吗?丢了半国的兵,半国的土,半国的民,不把罪推到阮福正这帮人身上,非要自己背么!
“大帅,咱们的命都落在大帅一人身上,卑职说句不好听的,大帅您的命又落在王大帅身上,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您只要点个头,卑职马上去联系别的将领,大伙保着您。要是琉人那里大帅没这个面皮,卑职舍得这张脸去说。”
阮福正虽然没啥大本事,可人家正经是国主亲叔,前国主嫡子,这面旗帜又大又红。
国主啊,虽然这国破了些,小了些,那也是一国之主啊。阮副帅的脸上一下有了血色:“胡卿,得卿家此言,正永世不敢忘。”
那天晚上,广南的军将们假借琉军命令,收掉河南岸所有木棒竹枪,然后强行分营。他们挑出九千多年轻女人,这是人家琉球太君要求的,然后又选出些壮丁发了武器凑够一万人,对盆地里剩下的老弱一网打尽。
一直到第三天的时候,人杀完了,尸体都挖坑埋了。军将们又从士兵里挑出一千多瘦弱的继续杀,没法子太君只允许留八千人,验收合格了才给饭吃。
这天晚上,那个聪明人第二次拜见王提督,双方相谈甚欢。王浩高度赞赏胡勇做事态度:“胡将军做的很周全,以后好做,虽然给不了你个国主,一方诸侯肯定跑不掉的。”
这胡勇真是个给个竹竿就敢捅翻天的人物,要不是起点低了些,母国小了些,这人还真不敢留着。现在留在广南国挺好,将来随时可以当炸弹用。
这一仗打的琉球人损失也不算小,光炮就炸了二十几门,死312,轻重伤员近千,考虑广南人总数,还算满意吧。
仗打到这还剩最后一件大事,就是把那个小阮弄死,要不三方都没个台阶收场。
十二月二十日,琉军留下千把民兵和辎重营看守财货,主要是那一群妇女,其余一万三千多大军尽起,直奔顺化。前面八千杀人好手伪军开路,后面七八千老实巴交民夫挑着行李,颇有些土豪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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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育垒前,安南的大军还在继续放血,不能说没进展,但是弄死广南一个兵自家总要死三五个,仗打的相当累。长德垒逃回去一千出头残兵,顺化又陆续送来七千活人,这道长墙上居然又堆积了一万三千多广南兵,就是杂兵多了些。到后面长育也天天告急的时候,顺化把香江南岸守炮台的半个爱子营调上来了,大伙都拼死在这儿拉倒。
转眼快过年了,军将开始纷纷叫苦,郑根也没好意思催着大家天天攻墙送死,皇帝还不差饿兵,总要让大家踏踏实实吃个年夜饭嘛,更何况南面来了密信,琉球计划突袭顺化城。慢慢打吧,把长德垒的大炮拆过来轰死他们。
“那个纲条、还有长濑、还有那个,你叫什么来着,你们都坐下说话。”屋子里一堆的倭人,对了还有个国人邢卫国(新纳左卫门)。
“殿,在下仙台藩准一家(藩主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知行三百石吉田新右卫门拜见浩殿。”
伊达家的这位挺讲究礼节,跪的那么直,还能把腰伸出去那么远,身体柔韧性真好。
“行了行了,你们都坐,你们看人家邢卫国不是坐的挺好的。”
这话太伤人了,邢少校立马站起来立正:“大人,他们是倭人,我是国人,不好这么比的。”
算了都是我错了,这事儿整的好像两边都得罪了,王浩觉得倭人讲究的太多了。
“今天找诸位是有件小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