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疾锋愣在门口，他刚刚一开门就卷起了几页a4纸，向来使用数据板工作的赛尔对大量的实体纸张材料略有陌生，便又手忙脚乱地去帮忙整理好刚刚散掉的文件夹。

“地球那边的要求，因为不同的名单需要送到不同部门。他们现在因为某些原因只接收纸质文件。”雷蒙抬头看了一眼疾锋，算是有些耐心地向这位优秀的赛尔解释道。“也许是因为什么设备群崩溃了，没有精力整理数据文件吧。”

“虽然我们飞船上仅有的纸张都在这里了，苏克已经把可以回收的材料运用到了极致。”我摊了摊手，拿过来疾锋的数据板，上面登记着他申请假期相关的事由。由于脑子里刚刚还在不停记录着那些受伤，无法更换零部件，无法维修而陷入停机，只剩下芯片以及在战场上失踪或已确认死亡的赛尔的名单，我一时半会儿也没反应过来疾锋写的这几个字拼起来是什么意思。

“你的理由是要和未婚妻办一场婚礼？”

我愣住了。

“是的，1502准将。罗杰船长说我只要得到了雷蒙教官和您的许可就可以在返航后离船。”

疾锋有些紧张地站在一旁。

“我批准了！”雷蒙一甩手，身旁的投屏键盘被打散划到旁边，零零落落稀稀碎碎，直接了当彰显了这位教官对冗杂公事的态度。“我们会在地球停留一段时间，你有足够的时间去和你的爱人相聚。我们已经损失了这么多人，不应该让你们留有什么遗憾。“

而我还在沉思中，思索赛尔机器人为什么也会存在类人的伦理关系。军用赛尔之中原本就不存在这种过于复杂的情绪系统，我也同样无法想象几位赛尔之间会结成伴侣。

像人类一样亲昵的，注视着的，互相歌颂的，相伴一生的，灵魂相交的......

“赛尔机器人可以结婚？”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当然了。”雷蒙愣了愣，随后他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件尘封许久的古董。“至少十年前，赛尔机器人之间的感情就已经不被限制了，我们和人类是朋友，也是他们的造物，这是应当的。”

没等我思索片刻再次开口，雷蒙恍然大悟地锤了下手心：“我知道了，你那个时候还在能源站科研所受训。”

“啊...那座能源站，咳，我可以理解您的判断的。”疾锋向我投来怜悯的目光。

我呼出口气看了眼雷蒙，然后凝视着面前的疾锋，这名救援队的赛尔在前几次会战里的表现都不错，我也没什么古怪的性格非要阻拦别人休假，但我还是顿了顿道“我不知道你对能源站有什么误解，疾锋中士。”“我可以批准你的假期，就在我们回航后，你只要在出航前准时报道就好了。”

“我知道了，1502准将。”疾锋拿走了那份签过字的数据板，估计是回去准备相关事宜了。

雷蒙将封好的一袋档案放到身后的柜子里，暂时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我们失去了几百人了。”他的语调十分平淡，却含着某种不可言却的疲惫感。

“他们会回来的，像以前一样。”保存下来芯片的赛尔有很多，我们可以力所能及地将一些人救回来，我这样实话实说着。

“不，1502，他们很可能不会了。这些芯片会成为新赛尔，接受新的训练，然后留在地球。”雷蒙的语气像往常在任务中一样严肃，我看清了他手里举着的文件，上面有着华莉丝博士的公章和签名。

“这是你根据现状的推测，也许地球也同样需要赛尔，情况更为紧张，但你不能只凭华莉丝博士一人的出面就认为她会...”我话还没说完便被雷蒙打断，他僵硬地笑了一下。

“你登船后....只凭我对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的制造者是什么样的人了，1502，那是很不好的预感。而幸运地是，你并不完全在她的禁锢之下。”

“在你的眼中，我们只有机器这一层身份吗？”

“......不。”我摇摇头。

“你是我的，”

“朋友。”

索罗斯雷蒙在我面前点了点头，仿佛刚刚的紧张都风吹云散。

“好，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