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依旧未曾停歇,反而有愈加猛烈之势,雨水击打在木质的窗柩上发出“咄咄”的声音。早春的雨还是有些寒凉的,萧逸自进屋看了裴卓一眼后,便自顾自的走到茶盏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暖在手中。
裴卓坐在几案的后方静静注视着萧逸的举动,嘴角竟然微微翘起。大概是很久没遇到这样有意思的年轻人了吧。他总觉的年轻人是该有些脾气的,没脾气的人也做不出什么惊世之举。但有脾气和固执却又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东西。有所依仗的固执叫做脾气,没由来的固执就叫做找死了。
“你便是萧逸?”安静的气氛率先被裴卓打破了,他觉得如果自己不说话,对面的年轻人可能会静静地喝上一天茶。
“你是赵士平上头的人?”
萧逸没有回答裴卓,而是同样抛出了自己的问题。从他第一眼见到裴卓的时候就不太舒服,联想起李言曾说过的话以及赵士平之前见到此人的态度,萧逸大概能确定此人便是害李言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那个罪魁祸首。
“广陵刺史裴卓,我的事情是李言告诉你的?”裴卓的眼睛眯了眯,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对面的萧逸,对方一上来就完全打乱了他谈话的节奏,这一次裴卓突然对自己做出的决定产生了一丝质疑:“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赵士平一心想把我饿死,可我却仍然活着。我想没有人是不怕死的,不过……赵士平该谢谢李老救了我,否则他肯定比我早死。”
萧逸的语气中透着诚恳,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但他认真的样子又却让人无法怀疑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说出的大话。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久了连萧逸都觉得老天是故意放过他。
裴卓突然有些捉摸不透眼前的萧逸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却总是能够恰到好处的找到他话里最薄弱的环节,加以利用从而掌握住谈话的主动权。
这在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如萧逸这般年纪的才俊裴卓见了不少,也有些初见时一身傲骨的,可最终还不是被他降服。
“李言除了让你帮她找孙女还跟你说什么了?”裴卓的面色有些冰冷,一个连生死都对于生死抱着淡然的态度的人,大抵上也不会有什么能够左右他的事物了,所以裴卓选择直奔主题。
手里的茶有些凉了,萧逸将茶盏放下冲裴卓轻轻一笑:“李老与我说的话,手下人该一字不落的都告诉你了,你觉得他还能跟我说什么?”
“李言一向心思缜密,就算他告诉你了,恐怕你现在还觉察不到呢。”裴卓莫名其妙的笑了笑:“我跟了李言十五年,他的手段我很清楚,以为随意给你些线索,我就能欣喜若狂的让你去找他女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用旧时的眼光来揣测我,当真是可笑至极啊。”
李言的用意萧逸大概已经猜了七七八八,如今又在裴卓这里得到印证。事件的基本架构也就清楚了,可萧逸还是有些想不透,裴卓凭什么会放任自己离开广陵府呢。
或许李言给的那把钥匙是一个关键,这把钥匙可能与他的孙女之间有什么关联,也有可能就是裴卓他们一直在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