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在大朗带两个儿子进大晃的纸房的那一刻,早被仇福看个正着,他估摸着,这几个人一定是大晃老家的亲戚。
这天,仇福在街上看到一张缉捕令,上面画影图形,这画上的人怎么那么像大晃家的客人,仇福心动。再一想,自从李天万出事后,大晃店里的那父子仨就不见了,一定是他们。
最后,仇福心一横,就举报去了。很快,大晃被带进衙门,一顿毒打,要他如实招来。大晃想到自己也快五十了,儿子宇安早夭,女儿又出嫁了,老伴也已去世。这个家族就指望朗弟了,打死也不能供出去。几天下来,大晃被打得遍体鳞伤,惨无人状。但他就是不招,真是铁骨铮铮。
再说大晃店里那贴心的伙计,姓陈,名宗义。乃江州义门陈后代,世居武宁,天平山脚下。这人最讲义气,他一直在活动,想方设法营救大晃,在衙门里也使了钱。因此,大晃虽被打,也留了分寸,不至于打死。
这天,陈宗义突然心血来潮,去翻大晃的记事本。发现了大晃的好友里面,有一个在南昌第五十标第一营任管带,姓李。于是陈宗义就给李管带写了一封快信,没想到李管带收到信后,急令部下快马加鞭赶到吴城调解此事。事情平息了,大晃被释放,大朗的官司也就不了了之。
李霸天心里非常不服气,又无可奈何,只好暂时忍着。
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复仇的烈火将熊熊燃烧。
经过这次打击,大晃也看透了一切,他已放手让陈宗义打理店铺。他告诉陈宗义,货发出去了赶紧收钱,收了钱就存好,暂时不要扩张生意,以防不测。
就在店里的货物将要卖空的时候,那一晚纸房着火了,火势真大。但见:烈焰腾空,木板房毕剥作响;浓烟滚滚,十里外灰蝶乱飘;火烧连营,疑是陆逊又重生。当时大朗和宗义都在店里,两人破窗而出,仅以身免。还好,早存了一些银子在银号里,票证还在身上。
谁放的火?百分百是李霸天的家奴。旁边那个仇福家怎样了?火烧连营,那几天他家里刚花了重金进了一大批货,那晚被烧了个精光,爆竹还炸瞎了他的一只眼睛。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只是连累了几家无辜的人也被火烧。
大晃把银子取出来,和陈宗义二一添作五,分了。按股份,陈宗义只能分三分之一,但陈宗义的义举感动了大晃,经过这次灾难,两人已情同手足。
大晃告诉陈宗义,纸房还要开下去,但自己想通了,不想投资,他把自己积攒下来的客源都给了陈宗义,宗义在不远处租了新店面,重新开张,生意又火起来了。
眼看宗义的生意越做越好,大晃也就放心了。最后带着银俩回到了老家。因老家的房屋年久失修,大晃花钱修缮了一番,过起了自耕农的生活。大晃天天跟大朗在一起,聊天,喝小酒,谈心事。宇平很快就到十五岁了。
大晃在家一待就是五年,无非是耕田种地,走亲访友,谈古论今。女儿也常来看望他。就在这五年里,武昌起义爆发,大清王朝土崩瓦解,孙中山在南京当了临时大总统,一两个月后又被袁大头取代了。中国社会依然一片混乱。但剪辫,易服,禁缠足,改称呼,取消了跪拜礼之风开始流行,总算进了一步。
一天晚上,掌灯时分,大晃和大朗一起正聊着天,突然大晃感觉天旋地转,接下来就栽倒在地,口不能言,奄奄一息。
想是中风了,大朗赶紧把大晃抱到床上,灌姜汤,锤打前心后背。大晃稍微缓过一口气,但还是不能说话。
嫁在外乡的女儿也回来了,整天守着大晃。
三天后,大晃病情恶化。大朗把平儿、清儿带到他身边。大晃似乎一下子清醒了好多,用手指平儿,又手指女儿,最后把手指向枕头下的柜子。
突然,大晃的手垂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