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婆娑树影中一位麻衣老丈,拄着拐,提着火烛,在黑夜中不断前行。
屡屡出声询问,可是无人应答。
“奇怪,我分明听到了好大的响声,还有惨叫……伤者应该就在附近才对。”
老丈绕了一圈,苦寻无果,累的气喘吁吁。
他佝偻着腰,寻了个怪石坐下,用破损了几分的袖子抹了抹头上汗水,摇头苦笑道:“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这才走几步路就喘上了。唉——”
“这林子里狼可多,要是那人昏了过去,不小心负伤流血,血腥味会引来夜间不少野兽,恐怕……我还是再找找吧。”
老者虽早已筋疲力尽,但仍拄着拐杖,站起身来,亦步亦趋,顺坡而下,不断呼唤。
岂料夜间林中湿润,‘哗啦’一声,老者脚下一滑,身子险些摔倒,滚落山坡,却在电光火石之间,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稳稳扶住。
温润的声音从身旁幽幽传来:“老丈,多加小心。”
老者被吓的不轻,晃了晃老腰,抬头一看,却见一名霞姿月韵的年轻道长出现在他身旁,给他一眼的印象便是舒心。
“多谢小道长,真是太谢谢你了……”
老丈喘了几口气,平复心绪,连忙抓着江绝的手,问道:
“小道长,你可见到附近有人负伤?”
江绝看着这位心善的老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自己就此离去,老丈估计都能找上一夜。他不忍老者担心,遂说道:“正是在下,方才受了点皮外伤,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多谢老丈关心。”
说罢,拱了拱手,以表谢意。
不过此刻天色已晚,寻小师妹倒也不急于一时,他见老者已是气喘吁吁,不由开口:“老丈,贫道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暂宿一晚?”
……
洞真湖西岸,一处山野人家。
此刻一位麻衣老者挑起屋内明亮烛光。
一位热心的七旬老妪从外屋而入,用褶皱的双手呈上一碗热腾腾的肉汤,径直端到江绝面前,看着倏然起身的小道长,老妪露出一脸慈祥的笑容。
“孩子,快吃吧。大晚上的别饿着。”
江绝立身一侧,低首瞧了瞧桌上的热肉汤,香气扑鼻,还有一些野菜和米饭之类,他心中顿时有些过意不去,忙抱拳道:“两位老人家,深夜来访,着实叨扰了二位清净了。”
老妪一脸慈祥的看着江绝,微微摇头,拍了拍他抱拳的手,笑着说:“不打紧,不打紧,咱们这荒野人家,难得有人来做客。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算是叨扰?”
“是啊是啊。道长趁热喝吧。”
麻衣老者在一旁也是满脸微笑,这小道长一路上跟他唠了不少家常,他得知这小道长途径此地,似乎要找自家师妹,前途一片迷茫,也不禁暗暗担忧。
忽然想起了什么,老者猛地一拍脑门,失笑道:
“你看我这记性,我差点忘了,老朽腌了一道「红烧肉」没做,我这就去。”
“哎,老丈不必如此麻烦。”江绝赶忙上前扶住他。
“不行不行,来者是客。你可不要小瞧老朽手艺,我那孙儿最爱吃我这口红烧肉了。我去去就回。”
言讫之下,老丈拄着拐,火急火燎的跑去了屋外灶台。
老妪坐在桌前,笑着摇了摇头:“道长莫要见怪,我家徐老头就是这个急脾气。做什么事都急哄哄的。”
“你别看他现在拄着拐杖,以前可是壮的像头牛。是我们村里有名的猎户。”
老妪笑着指了指墙上。
江绝顺着她的手指瞧去,却见墙上挂满了各式猎弓,还有一些羽箭、蓑衣。
地上的角落里还堆满了瓶瓶罐罐,以及一些样式新颖的捕兽夹和剥皮用的工具。
“这都是我家老头子年轻时做的,弓弦就算用坏了,他也舍不得扔。平时就挂在这里,也不让人摸。”
“现在我们老了,我和他腿脚都不太好,也就不上山打猎了。平常靠着放置一些捕兽夹维持生计,日子还算过得去。”
老妪看着满墙的弓矢,脸上露出知足的笑容。
江绝安静的看着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内心有些触动,不禁出言询问:“老人家,这里就您两位在此居住?”
“是啊。一晃住了二十多年喽。”
老妪一面说着,一面拍着腿,垂着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