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静的下海市人民医院的一个角落,张婉婷已经连续几天留在医院里。
她似乎不愿意回到那个充满虚假氛围的家中,也许是因为不想重新面对那些曾经犯下的错误所带来的痛苦回忆。
一天夜晚,当医院的走廊渐渐安静下来,张思琪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手里提着装满家常菜肴的饭盒,来给张婉婷送饭。
她关切地询问了许多关于张婉婷健康状况的问题,希望姐姐能够早日康复。
就在张思琪准备离开的时候,张婉婷突然拉住了她的手,眼中带着一丝期待,轻声说道:“思琪,你现在有空吗?我们能坐下来聊聊吗?”
张思琪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温暖,干脆地回答:“好啊。”
两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张婉婷平静而冷静地开口说:“思琪,你知道我大学毕业那会儿一直在找一个在我们家附近流浪的孤儿吗?”
张思琪静静地点了点头,她的声音中透露出对姐姐的理解和支持:“我知道,姐。那时候你大学毕业,爸爸想让你进他的公司工作,但你拒绝了。”
“毕业后你不找工作,也不参与家里的事务,只是每天往外跑。那时家里人都很担心你,怕你的心里出了什么问题。后来,你告诉我,你是去找那个孤儿。”
张婉婷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继续说道:“是的,我一直在找他。那个孩子,他...”她的话音未落,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张婉婷停顿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开始诉说:“当时如果不是那个小弟弟,我可能就坐上车跑到离家很远的地方了,或许在外地打工一辈子,甚至可能死在外面。”
“但是,正是因为他的出现,我选择了留下。他给了我希望,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我决定毕业以后要帮助他找到他的家人。”
她的声音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忧伤所笼罩:“尽管毕业后我四处寻觅,却始终未能寻得他的踪迹。然而令人欣慰的是,他终于如偿所愿地与自己的亲人重逢。原本,这理应成为一个皆大欢喜的美满结局。”
此刻,张婉婷微微垂首,眼眸低垂,流露出一种坚定而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她轻轻叹息一声,接着说道:“然而,当我再次与他相遇时,他却向我倾诉道,即便自幼漂泊在外、在孤儿院中成长,历经无数艰难险阻,他也从未曾思索过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偏偏在寻回亲生父母后,回到他那个心心念念的家里,他开始日夜不停地琢磨着死亡将是何种感受。你能够理解这种心情吗?他内心该是何等的绝望啊!世间怎会有如此这般狠心的家人呢?”
思琪听着姐姐的话,眼中充满了同情和理解,她知道张婉婷的善良和正义感,也明白姐姐为什么会如此深受打击。她轻轻地握住了张婉婷的手,默默地给予支持。
张思琪此时也柔声安慰道:“姐,你就别为他感到难过了。事情已经发生,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解决的办法。你找到了他,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好的结果。如果按照你以前所说的,那个孩子现在应该也快到上大学的年龄了吧。”
“以前你不是一直希望他能来咱们家嘛,到时候我们张家可以资助他,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让他成为我们张家的一员。毕竟咱们家的孩子那么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张思琪的话语中充满了温暖和接纳,张婉婷听了之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问道:“咱家真的不差他一个孩子吗?”
张思琪坚定地回答:“当然了,姐。虽然不敢说咱们家有多有钱,但在这个下海市,我们张家绝对是有一席之地的。”
张婉婷的声音带着哽咽:“可是,那个孩子你也认识。”
张思琪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惊讶的表情,诧异地问道:“啊?真的假的?”
张婉婷深深地看了张思琪一眼,缓缓说道:“对,就是子墨。那个家庭,就是我们张家。”
张思琪听到这里,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在努力消化这个消息。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声音颤抖地说:“这...这怎么可能?”
张婉婷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和悲伤:“是的,我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当初我只是想要帮助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却没想到,他本来就是我的亲弟弟啊。”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张思琪终于开口,语气中充满了决心:“姐,不管怎样,我们都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子墨是我们张家的人,我们会一起面对这个问题。”
张婉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中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平复情绪,继续说道:“子墨很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他了,虽然我寻找他花费了很长时间。但是当他第一次来到咱们家的时候,我还是没有认出他来。”
“然而他却一眼就认出了我。怪不得他对我那么好。他曾跟我说过他好几次想跟我说,但我始终没有给他机会,总是找各种理由把他支开。”说到这里,张婉婷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
她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每次见到他,我都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就像当年你刚出生时,我第一次看到你的那一刻。”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种喜悦的原因,那是血脉相连的感觉,他本来就是我的弟弟,我的亲弟弟。我们本应该很早就相认的。可是现在,我却感到自己仿佛亲手将他推开了。我……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