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过后就是秋天,萧索的秋天总是会让人伤感,一片一片的落叶,昭示着生命的陨落。
深处阳陵的米剑白就是这样的感觉。
出京一月半,辗转在阳陵的深山沟壑,还没有和叛军正面交火,他甚是郁闷。
“武将军,我们在这荒山野岭,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米剑白不懂排兵布阵,他没有那种死绵死绵的耐心。既然来了就赶紧打,打完了好回京城。
米剑白不是眷恋京城的奢华生活,这三年来,他日子过得安逸了,反而少了很多趣味,还不如在东岳的时候,整天和师兄弟们一起练武,一起等待任务,那是一种很兴奋的期待。
人一旦失去了期待,就感觉活着失去了意义。
“怎么,公子等不及了。”
骠骑将军武泽是大司徒武掾的侄子,也是武家军麾下的一员猛将,能征善战,有勇有谋,要剿灭叛军用不着等上四十多天。只是他此次远征的目的,平叛是一回事,他还有一个大司徒交待的秘密任务,就是磨练米剑白的性子,所以一待就是四十多天。
米剑白果然被磨出了耐性,勉强笑了一下:“没有,一切听将军号令。”
其实武泽也是在等武掾的号令。
“倒是不能再等了,深秋一过,叛军粮草充足,反而不好对付了。号令下去,明日进山剿匪。”
想了想又说:“米公子,以后不要称呼我将军了,此次远征,我们身份都得隐秘。”
这个米剑白知道,皇上的意思,不就是让五千精兵以龙骠营的身份,剿灭这帮叛贼作罢,万一此事传到朝廷,大司马等人要是问起,他也有搪塞的理由。
叛军和民间武装火拼,与朝廷无关。
再说了,王莽就算知道是龙骠营所谓又能怎么样?龙骠营百年来销声匿迹了,鬼知道他什么时候秘密剿匪的?毕竟龙骠营是高祖皇帝所创,剿灭叛贼,捍卫汉室江山,原本就是龙骠营的职责所在,朝中自然无人敢与诟病。
翌日黄昏,五千精兵一副山贼打扮,潜入易横的黑巾军大本营,一时间杀声四起,硝烟弥漫。
一个半月的等待只需半个时辰,黑巾军根本不堪一击,战事草草结束。
但是易横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米公子,此贼必须擒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见易横,这次剿匪胜利就不算彻底,万一队伍一撤,易横东山再起又怎么办?毕竟山高皇帝远,朝廷没有那么多精力耗在凌阳这里。
这几年,反叛的又不是只有易横一支武装。
何况对于剿匪,朝廷中文武百官各有见地,主张招安和剿灭说法不一。大司马王莽,自以为辅政有方天下太平,一直反对剿匪一说,治国理政都是他说了算,不就是一些刁民胡闹而已,朗朗乾坤倘若出现匪患,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但是匪患的确存在。
大司徒武掾就坚持剿匪!他认为攘外必先安内,叛军就像一个毒瘤,不必自欺欺人,理当早日除掉。
如此争执下去,叛贼反而越发猖獗了。
所以,小皇帝和武掾、卫子离一合计,就来了这么一场秘密剿匪。
米剑白领命,独自一人钻进深山密林,寻找易横的行踪。
灵虚剑在手,他有绝对把握取下易横的首级。
易横的确逃脱了,在十多个心腹将领的保护下,正朝密林深处逃窜。
易横很是纳闷:这帮人不像是朝廷官兵,没有番号旗帜,甚至连军装也没有,但是作战却很有章法,不像是一般的草寇。
再说了山贼不会人多势众,也不会和自己过不去,黑巾军原本就是山贼出生。
“将军,我们该往何处?”
易横拥兵三千就自封将军,现在却成了丧家之犬,不仅悲从心来。
“我只想创造一个有公理的天下!人人衣食无忧,平等互爱,不再受劳役苛税之苦!但是……普天之下,何处可以安身?”
藏身在树梢的米剑白,正好听到了易横的这番感慨。
人人衣食无忧,平等互爱,不再受劳役苛税之苦,的确是一个有公理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