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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订婚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女孩子对现实压力的感知好像总是隔着家庭这个屏障,因此一有机会,松懈和偷懒,对她们而言,其实是非常容易的选择,等到幡然醒悟的时候,往往为时已晚。当然,此处的为时已晚,并不指一定来不及——毕竟现在流行,我以自己的pace走在自己的time zone——只是混乱的人生动线,总不会让人觉得圆满。35岁被惯例作为入职年龄分水岭,就是最好懂的例子,有些事情可以后延,有些则没有理由等待姗姗来迟的你。

一个问题之所以被称为问题,大概是因为,分析其原因让人懊恼,总结其后果让人烦恼,只有讨论应对策略还算差强人意,只不过,在偷懒这件事上,要么别给机会,要么早点醒悟,这样的应对策略,听起来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件幸福的事。

宫熙贤、宫熙琼显然属于前者——没有偷懒的机会,于此一事,不得不说,宫怀山功不可没。因此,你可以说宫熙琼不够聪明,但绝不可以说她不够努力,这也是熙贤还愿意搭理她的原因。

宫熙琼等在熙贤回房的路上,还没等熙贤搞清楚状况,便率先发难:“大姐,你也不要太得意,起码韩潇除了和我谈恋爱之外,没有任何黑点,不像徐家,现在一摊子糟心事,恐怕并不能在事业上帮到大姐。这人啊,还是得靠自己。“

宫熙贤忍笑,转身面向显摆男朋友不成,转头就靠自己的某人:“你自己也说了,和你谈恋爱,是韩潇唯一的黑点,怎么,成为人家的黑点很值得自豪吗?另外,据我所知,我和徐礼订婚的消息一放出去,徐氏的股价就不降反升了呢,你说气不气人。还有,如果你觉得徐家帮不到我的话,又为什么这么在意?“

“哈,说漏嘴了吧,我就说,当了四年同学都没见你们谈恋爱,这会儿却突然说订婚,鬼才信。可我不知道,把爱情当筹码做交易的人,有什么好得意的,小心反噬。”熙琼反唇相讥,逐渐恶毒。

“我不得意啊,我又没向爷爷说,徐礼能给公司带来多少价值。即便我得意,也是得意我自己的,别人的说起来总是没什么底气。你不是也听到了么,订婚让徐氏的股价不降反升,又不是让宫氏。“

“你……”不得不说,即使气急败坏,她的妹妹仍是一副小公主模样,没人能忍住不去怜爱这样的宫熙琼,大概不为所动的只有宫家自己人,暴殄天物,简直天理难容。

不夸张地说,他们这种人凡事都要有个目的,熙贤不觉得熙琼堵在这儿只为了找她闲谈,可她到目前为止还看不出对方的用意。难道真的只是拿她撒气?那可要让她失望了,她宫熙贤从来没有给人当出气筒的志向,气人的本事倒是有一套。

“熙琼,想撒气,找对人,我不是最佳选择。”

熙贤欲转身上楼,熙琼再次拦下她。镇定下来的熙琼,又是那个天之骄女:“大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赢了,别那么自信,好戏还在后头呢。”

“宫熙琼,别人不好了,你就能好了?别净想些歪门邪道,小心误入歧途。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在名人圈如鱼得水,名人本就是宫氏的主要客户来源,为什么这么明显的优势不去利用,却总想着和我针锋相对?蠢货。“

熙琼很少见到如此疾声厉色的熙贤,一时间僵在原地。

其实说起来,除去工作时的雷厉风行,她的大姐生活中一直还算温柔,不见她有过真的生气发脾气的时候。不过大概是嫉妒心作祟,她宁愿相信那是一个人常年戴着假面的虚伪表演,也不觉得二十几岁的女孩子能够修炼到这种程度。然而,这么多年下来,虽然大姐和他们保持距离,不再亲近,其实并没有做过任何实质性针对她和熙建的事,甚至说起来,小时候还对他们颇为照顾。

记得那个时候,她每周要去父亲那边过周末,有一次父亲本来答应要带她去主题乐园玩,她期待了一整周,最终父亲却因为有事忘了来接她。她哭得伤心,大姐哄不好,便叫来司机和阿姨带她们去主题乐园,她如了愿,终于破涕为笑。又一周见到父亲,她开口便问已经被她憋在心里一周的问题,为什么大姐不去她自己的爸爸那里过周末,她原来都以为大姐和她是一样的。父亲略带嘲弄的回答至今让她印象深刻——那她也得有地方去才行啊,恐怕就连爸爸是谁都没人知道。

所以,真的就像书上说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谁能想得到,曾经,她们也有过那么亲密的时刻。

熙琼突然觉得此刻的自己很陌生,感性得完全不像她。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情感哪怕不表露,单是存在也会消磨一个人的意志。

就像前几天,具体哪一天,她又忘了,韩潇因为她忘记了他的生日,和她大闹了一场。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个男人居然会如此在意这种事,她被忘记的生日不要太多。于是,韩潇便指责她冷漠冷血冷心冷情,而她的反应更像辩解而非解释,更加惹怒了他。

“你不仅看宫斗剧,还曾亲自上阵演过,那么曾经是否有过这样的疑问,为什么宫斗剧里的恶意来得如此轻易,如此毫无畏惧,难道人之初不该性本善的么。然后你会发现,那无疑是环境和惯性使然,情感在生存面前不值一提。正如你的粉丝在网络上发表的尽是些毫无意义的话,但为了数据好看,依然故我。我也是,我是现在这个我,我做眼前这样的事,即便我知道不对,那也已经成为我的生存之道,惯性使我未来会继续如此,和在不在乎你,有没有感情没什么关系。“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可她不还是为了不让他生气做了解释,这本身就是一种让步,而让步是因为她喜欢他,她在乎他,于是,她当下确实生出一种学习成绩退步后的忐忑,就和现在一样。

***

希尔顿酒店,低调奢华,作为订婚场地再合适不过,不仅能给婚礼的终极盛大留出空间,又不缺乏彰显珍视的隆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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