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日月交替,不知过去了多少时日,天空中曾奋力抖擞威能的酷日早已变得温和柔人,隐约间西风那低沉的咆哮正愈演愈烈。
一只野兔自幽深的林间窜出,正慌不择路的逃离紧跟身后的细碎脚步。野兔视野一空,发现前方无遮无挡,情急之下便想回转树林。但只听林间响起清脆的弓弦触发声,一支羽箭便精准的洞穿了它的身体,野兔一头栽倒,四腿扑腾一阵后陡然静止。
此时,身负猎弓,野人形象的赵全缓缓从林间走出,霎时眼前一亮,只见前方一片平坦辽阔,一座颇为宏伟的城池静静伫立远方,城头上方有一块巨大的木质匾额,上面的三个金漆大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夺目。
“都兴城,到了。”
赵全喃喃自语,然后一脚踩住野兔的躯体将羽箭拔出,抽出腰间的砍柴刀,蹲下身子熟练的给野兔剥皮去除内脏。
片刻功夫,赵全将清理完还渗着血的野兔挂在腰间绑带的铁钩上,又远远眺望了几眼都兴城,还是沉默的回转进身后的树林。
他没有进城的打算,在齐国,人口若想在府郡之间流通是需要通关牒文的。而都兴府与天银府方言有别,并不同音,他一个外乡人冒冒失失的进入府城,再加上这一身“别致”的形象很难不被人关注,万一遇到官差盘问,那就麻烦大了,擅离乡土,往重了说,可是流放的重罪。
赵全并没有深入树林,而是选择在边缘处沿着树林绕过都兴城。
进入都兴府境内,赵全撞见过几个上山的樵夫,虽然双方言语犹如鸡同鸭脚,但一番指手画脚下的笔画下还是问明了路线。天琼山脉还在都兴城以南,大概还有三百来里的路程。
只是令他惊讶的是,从几个樵夫“咿咿呀呀”的言语中,均流露出仙人,门派等信息。
天琼山脉有仙家宗门似乎是都兴府公开的事情,这无疑令他对周寻仙的话产出一丝狐疑。
在林中一处小溪边,赵全将野兔浸入清澈的水流中,借用这不大的冲击力清洗着野兔尸体上的血污。他手里在忙碌着,身体则紧绷着,脖颈微微屈伸,余光正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这是他这些时日里数次险象环生后养成的习惯。
这段时间,具体的日子他是摸不准,但凭借温度的变化,大概能有两个月余的跨度。那个女人似乎放弃追杀了,而赵全面对的危险和敌人也发生了改变,大自然的凶险结结实实的给他上了一课。
会模仿人打招呼并以此设伏的黑瞎子,能发出耸人笑声令人短暂失神的山魈,腰身粗细能卷断树干的蟒蛇,还有他最害怕的吊睛大虫等等,更别提那些一看就很不好惹的的毒蛇毒虫。
无数次的死里逃生,除了令赵全迅速成长起来,也使得他对琉璃珠的依赖越来越重。
琉璃珠的特殊之处正逐渐被他一一发掘,或者说是被动发掘。
赵全第一次遭遇的野兽就是那个躲在树干后面远远向他招手的黑瞎子,从小养尊处优缺乏野外求生经验的他以为是有人向他求助,好心过去查看,谁知刚刚走近,从树干后面走出来的黑瞎子一爪子便将他胸前挠的皮开肉绽。
幸亏闪躲及时,抓痕只停留于浅表,并未影响逃跑速度。可这黑瞎子看起来身肥体胖,奔跑速度却远胜于他。就当要追上他时,又惊又惧的赵全在途径一根缸口粗细的大树后脚下陡然踩空,猝不及防之下栽倒在地,仓皇起身间发现地上有一层厚厚的枯叶,未多做考虑便将整个身躯埋入其中。
几乎是呼吸之间,透过枯叶间的缝隙,那个黑瞎子已然窜到跟前,几乎是隔着枯叶贴着他。直到如今,赵全依然对黑瞎子那滂臭的口气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