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灵嘻嘻一笑:“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师姐,你修为不高,山下世道险恶,万一出了岔子,我这个做师姐的会良心不安。跟在你身边,多少能护着些你!”
提及此事,李长安何止心痛万分,不禁暗暗怒骂:若非自己苦心炼制的剑灵被李长寿侵夺,我又怎会连你这个丫头都不如。
如今他这副躯壳一无剑心,二无灵根,这就表明他不仅不能成为剑修,连高深的道法都无法修行,前世所修的魔攻更是触不可及。好在修行之法森罗万象,百家争鸣,并非只有这剑修、道修两条路可走。
昔日,他曾遭一位武学宗师的追杀,侥幸逃脱后,花费了数年的时间收集钻研武学典籍,以期寻找到对手的弱点。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在还未及向那位武学宗师报仇之际,自己却遭受暗算,重生归来!
或许是天意使然,这一世正好可以借助那些年所研习的武学秘笈,踏上武学修炼的道路。只是没想到,武学一脉,竟比道修困难数倍。内练一口气,外炼筋骨皮,枉他自诩天赋过人,到如今也只是堪堪挤入七品。
各家修行体系对境界的划分千差万别,以武修为例,分别有通玄、生花、混元、化龙、宗师和逍遥六个境界,而在道家修行体系更是复杂多变。为了更清晰地区分修行者的实力高低,古修士综合各家修行体系设立了七品制度。
这七品又被分为下三品,四品和上三品。其中下三品是修行道路的初级阶段,想要突破至上三品,则须经历化龙、婴变的四品小天劫,故而四品是单独为列。唯有安然渡过四品,躯壳重新造化的修士,才可谓真正能上天入地修行者。
而上三品的修行者又被世人分别称之为尊者、宗师和大宗师。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仙途之多艰!
回归现实,李长安对陈千灵的话嗤之以鼻:“你这么一闹,那些牛鼻子势必又要跳大神引经据典了!”
陈千灵撅了撅嘴,有些不太心安,又有些随心所欲,直到一副淡然处之的神采:“要他们管?日复一日,只知苦心修炼,光阴易逝,即便修得白发苍苍,亦未必能得道升仙。个个潜心求道,枯坐蒲团,宛若木偶一般,累也不累。”
李长安愣了愣,陈千灵这几句话,虽不是学识底蕴的圣贤箴言,却足以用震撼人心来形容。众生一路修行,皆为长生,可长生未必就能开心。但若是饱受生老病死,估计会更不开心。孰对孰错,李长安并没有答案。自己多活一世,反倒不比十来岁的丫头气概洒脱。
一段沉默之后,陈千灵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拓苍山。”
沙漠午间赤日如火,李陈两人只拣清凉时分赶路,用了五六天光景才走出沙漠。如此漫长的煎熬,使李长安更加怀念御剑飞行的快意时光。
天下修士共分七品,唯有四品之上,方能凌空虚渡,这也是上三品和下三品之间的鸿沟差距。
出了沙漠,便是茫茫大山。山峦巍峨,挡住了北海吹来了潮湿空气,拦住了沙漠炙热的风沙。犹如切割线一般,将大地一分为二,形成了截然不同的自然奇观。
一面绿意盎然,百花争艳。一面苍凉荒芜,寂静无声。
陈千灵兴致极好。
十数天来满眼皆是大漠黄沙,忽见山中郁郁葱葱,山间的溪流,林间的鸟鸣,组成了一首美妙的交响曲,回荡在天地之间,不禁有些神游。
远方忽然扬起了漫天黄沙。
密鼓般的蹄声,五匹快马首尾相连,箭一般冲入了大山。紧接着从另一个方向又奔来三匹良驹,同样飞速驰入山林。
溅起的沙尘惊扰了陈千灵观山赏花的兴致,正欲出言呵斥时,李长安已出声阻拦:“前方必有热闹,咱们跟上去瞧瞧!”
突然间,最后的一匹白马长嘶人立,马上人缰绳一带,又箭一般冲了回来。
“两位,前方道路不通,还请另择他径。”
陈千灵对此警告无动于衷,手中鞭子一扬,赶着骆驼兀自前行。
来人眼神一寒,右手已按到腰间刀柄之上。
李长安将坐骑往道旁一拉,抱拳笑道:“在下白帝城弟子李长乐,游学至此,听闻屠魔大会在此举办,特赶来参会。我于师姐寻了半晌,险些在林中迷了路,不知道友是否知晓此事?”
来人看着少年的身体和气象,又望了一眼怒目相视的少女,稍作犹豫,随后警惕道:“小友既是白帝城弟子,必有腰牌,还望展示一番。”
李长安嘿嘿一笑,轻轻一挥手,一块木质腰牌便落入他的掌中。来者目光一扫,面露喜色,抱拳致意:“此事关系重大,为确保安全,还望小友切勿介意。”言罢,他吹响了口哨。
远处等待的两名骑士接到信号,挥动马鞭,先行离去。
“在下苏芦,华阴山内院弟子。既有贵客参会,不妨随我一同前行。”
李长安故作难色,沉思片刻,暗中递了个眼神给陈千灵:“师姐,你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