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躬身快走几步,将捧在手里的竹筒递到李斯面前,用清脆声音小声道;“少爷,请喝水。”
“唔,谢谢小翠。”李斯接过竹筒饮了几口水,感觉心中烦闷被压下去不少,开口道谢。
这时他才有时间认真打量这个小丫鬟。
小翠梳着三丫发髻,一张鹅蛋脸,略带点婴儿肥,眉眼清丽暗藏一抹倔强,或许是年纪小没长开,肩膀消瘦腰肢纤细,像个含苞待放的花朵,十足美人胚子一个。
只能说辛氏眼光毒辣,千里出行挑选了这么一个机灵又俏丽的小丫鬟,给烦闷旅程增加不少趣味。
小翠没有说话,躬身低头捧着竹筒回到了角落,继续扮演起了哑巴人。
“娘,我们这是去哪,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李斯开口问道。
原身是个纨绔子弟,只懂得吃喝玩乐,浅薄的记忆告诉他这是和父亲一起去上任做县长,但去的是哪,具体位置完全两眼一抹黑。
“儿啊,我们是和你父亲去代国的罗华县赴任,听你父亲说,这里的百姓又穷又恶,如野人一般刁蛮,稍有不对就会拔刀相向,我儿到了县里切莫生事。”
辛氏知道自家儿子的德行,之前在当地是能止小儿夜啼的纨绔恶少,难得叮嘱了一句,关切道:“待你父亲掌控好了县衙,配备好护卫,我儿再出去游玩不迟。”
好家伙,该不会是罗华县就是自己殒命的地方吧。
李斯听了辛氏的描述,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古代偏僻加贫困对于外地人来说就是和危险挂钩的。
水土不服,饮食问题,气候,生病,和当地人的矛盾...他一瞬间就想到了无数种可能的危机。
“那还得坐多长时间,在车里好闷啊。”
李斯继续抱怨,试探性提出要求。“娘,朝廷也没有规定期限,何必这么慌忙赶路。我们在路上找个酒店歇一歇,让大家恢复一下精神,再出发也不迟啊!”
如果说在路上耽误一段时间,在三天后再去罗华县,是不是能避开这个死局?
李斯忍不住做起尝试。
“额,斯儿稍待,听你父亲说马上就快到,没多长路程了,且再忍耐一段时间。”
辛氏尴尬一笑,她何尝不想找个地方休整一下,整日坐着这颠簸马车简直受罪,每晚都得让小翠捶背缓解疲乏,端的是辛苦。
可现在路途不太平,常有盗匪在野外肆虐,多耽误一天就容易多出一些麻烦,又担心万一碰到黑店徒生波折,辛氏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儿子的提议。
只是这些事情本不该她一个妇道人家去操心,可谁让自己夫君是个甩手掌柜,万事不操心,一路上除了吃就是睡,完全不管别人是否担惊受怕。
想到这里她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旁边锦褥上打瞌睡的中年男人,没好气的道:“睡睡睡,就知道睡觉,连走到哪里都不知道了还睡!你给我起来!”说着伸手在男人腰处软肉用力一掐。
“哎呦,何人竟敢冒犯本官?!”
中年男人被腰间疼痛惊醒后脱口而道,等睁眼看清眼前粉面含霜的美妇人后,气势瞬间萎靡下来,略带讨好的笑道:“夫人叫为夫何事?”
李斯不忍直视的扭过了头,不消多说,这位妻管严正是李斯这具身体的父亲大人—李晋仁。
李晋仁今年三十又二,正值官场黄金年岁,一个男人事业发展最迅速的时期。
才能高低暂且抛开不谈,这份长相真可谓是天生做官的好材料。
生得腰宽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给人以正气浩然之感,无论何人见了都要夸一句好相貌,好郎君,好相公。
可谁能料想如此奢遮伟岸容貌的一个人却是个重度妻管严。
莫说辛氏一声吼了,有时一个眼神就能让李晋仁乖乖听从。
李斯对此也百思不得其解,母亲辛氏在儿子面前温柔贤淑,溺爱娇惯幼子的行为数不胜数,不然也不可能导致原身变成纨绔败类,最终一场风寒让自己捡了便宜。
可到了丈夫面前怎么就变成了河东狮吼,莫非还真有一物降一物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