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外,图大卷正百无聊赖地等着她女儿出来。
她借着微弱的月光,对着后视镜上绑着的半块儿镜子嘟着嘴唇,左手小瓶瓶,右手化妆笔,俨然是在臭美。
虽说她对图图妖刺激的偷窃事业表示了担忧,但其实也没那么担忧。她相信女儿的实力,她跑路是在行的。
也就是和图图妖面对面时,她会表露出“鳄鱼的母爱”,患得患失地念叨一会儿。但一分开,她便回归天性,丝滑的没心没肺起来。
“臭丫头,居然说我的艺术拙劣,真是太过分了……”在臭美的间隙,她愤愤不平地嘟哝着。
这时,月光下,一道尘烟忽地从街东头飙起,一辆咆哮的半挂大货车横冲直撞地驶来。
隐隐的,图大卷似乎还听到了狗吠声,而且一大片一大片的,和引擎声交融在一起,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但显然不是,车子停住,同样停在了大宅门口,和七手皮卡挨得近。图大卷尖叫了起来,小镜子扔了,化妆笔也飞了,她脸蛋上,被那惊慌的化妆笔带出了一大道粗线。
有几个瞬间,她真的以为这辆莽撞的半挂会将她连人带车撞飞出去。
她惊恐未定地喘着气,看见一个年轻人从驾驶室里跳了出来。他服装考究,面容俊秀,但看起来正处于愤怒中。兴许是太过愤怒,他跳下车时摔了一个大跟头。
那年轻人骂骂咧咧爬起,审视着图大卷和这辆七手皮卡,好像是在确认什么。图大卷连眼睛都不敢眨了,像块木头似的任他打量。
很快,也就一两秒后,犬吠大作,十几只大小狗狗跳下半挂车厢,为首的金毛一个汪汪飞踢就将那年轻男子踹飞在地,其余狗狗一拥而上,将其淹没。
“汪汪汪!”
“汪汪汪汪!”
“呜呜呜呜——汪!!”
“嗷嗷嗷嗷!我糙啊!”
图大卷缓缓张大了嘴,呆滞与疑惑,懵逼与惊恐在她脸上交辉相映,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伙汪汪要群殴那个人,还是在这样一个大晚上。
接着,那个男人奋力爬起,跌跌撞撞跑进了大宅子里,那群汪汪跟着追了进去。图大卷望着没关车门的半挂,和那一地的狗毛与衣服碎料,呆呆不知所以。
“今晚真是太凶残了……”她喃喃,有些担忧起她的女儿,毕竟那人跑进了图图妖正在行窃的房子里。还带了一大群暴躁的狗狗。
但很快,当她从镜子中看到自己的脸蛋被化妆笔勾勒了一道毫无艺术气息的粗线时,她尖叫了起来,拿出纸巾开始擦拭修改,什么女儿都抛在脑后了。
“她跑路是一向在行的。”她安慰自己。
月色下,皮卡里,她渐渐哼起了歌来。她这副德行,完全可以精选“十大不靠谱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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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一楼,刘黑宝正在踢打着累成狗的赵富贵。
“起来啊!装死是吧?”
“刚才使劲儿使猛了……抽筋了……”赵富贵哀嚎,两条大粗腿伸得笔直,俨然弯不了了。
“糙,干点儿活这么些事儿。”刘黑宝将剩了一口的烟屁扔给他,赵富贵立刻捡起来抽,斯哈斯哈的。
“快点啊,就给你一分钟恢复,不然老子用铁锹把你拍起来。”刘黑宝威胁。
赵富贵在心里疯狂“赞美”他。
这时,门口的半挂也到了,狗声响,哀嚎亮。
“大晚上的,谁啊?”刘黑宝皱眉,“这动静,听着怎么像江流那个狗东西?”
赵富贵默默点头,听着确实像那个狗东西。
然后江流就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了,身后跟着一大群狗,个个都在跳着咬他。他的裤腿上,甚至还挂着两只京巴,斗鸡眼瞪得凶,小黑嘴呜呜响。
“我糙……”刘黑宝起身躲过由人类带领的狗群奔袭,“我糙,我糙,老江你这是啥造型啊?”
“快特么帮忙啊!”江流挂了一身的汪汪,应接不暇,都快被拽倒了。
刘黑宝无奈,拿着铁锹就帮他赶狗,十锹得有三锹拍在了江流身上。江流吃痛,就带着一身狗狗往赵富贵身上蹭,嘴上连说:“赵老板,帮帮忙。”
兴许是赵富贵肉质极佳,咬不到江流的狗狗们便去咬赵富贵撒气,给他咬得嗷嗷的。
回想今日之一连串遭遇,赵富贵借着被咬之契机,纵时潸然泪下,忆往昔昧今朝,对着月色,长歌当哭!
哭!
“啊啊——啊啊啊——”
“呜啊——呜啊——”
“你呜啊你妈呢?”刘黑宝一铁锹就把他大嘴拍闭上了。
赵富贵打碎牙往肚儿咽,站在那儿替江流抵挡着撕咬。江流上演秦王绕柱,他当秦王赵富贵当柱,汪汪队为荆轲,开始了走位艺术的巅峰展示。
刘黑宝是旁边捉急的大臣,拿着把铁锹不知奈何,时不时抡几铁锹既打人也打狗,不解决实际问题。
“空间门啊!把这些狗装进去!”江流受不了了,怒吼道。
“玛德,入口处堵了一张大床……糙,等着!”刘黑宝打开空间门,照着堵住的大床就是一脚一脚地踹,费力地腾出了一块空间。
“走着!”他抡起铁锹,将一只只汪汪挨个拍进了空间里,动作优雅,像打高尔夫球。
谁也没注意到,空间内响起了一声“我嘞个豆”,淹没在声声犬吠下。空间门闭合。
闹剧平息,“秦王”江流和“柱子”赵富贵倏然倒下,“大臣”刘黑宝拄着铁锹好整以暇:“说说吧,怎么个事儿?”
“一千五百布鲁。”
“嗯?什么一千五百布鲁?”
“一千五百布鲁!”江流蹭地爬起来,恨恨地说,“一千五百布鲁!”
“你吃疯狗der了?什么一千五百布鲁?”刘黑宝皱眉。
“我的一千五百布鲁!”
“所以呢!什么一千五百布鲁!”
“他都说了,是他的一千五百布鲁啊!”赵富贵没好气地插话。
砰!
刘黑宝一铁锹让他闭了嘴,又用铁锹指着江流:“我问!什么!到底是特么什么!什么一千五百布鲁!”
“我的一千五百布鲁啊!”江流扯着脖子喊,“我的!我的一千五百布鲁啊!”
刘黑宝深吸一口气,晃了晃铁锹:“一分钟解释清楚,不然老子拍你嗷!”
望着蠢蠢欲动的铁锹,江流气势一滞,然后从善如流:“奥,是这样的,以前在红曼的时候,我的小金库被人撬了,那都是我诚信经营的钱,当时我还发起了一个强制契约你还记得吗?相距五公里时,我就能感知到偷我钱那人的位置,然后……”
听他讲述完,刘黑宝点头:“所以呢?你就追到这里来了?”
“啊。”
“他在哪儿呢?那直接把他抓了不就行了?”
“位置忽然消失了。”
“消失了?最后消失在这里?”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