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当然。”女人挑了挑眉，用一种近乎暧昧的目光，细细扫过柳月声的脸，最后流露出几分戏谑的笑意。

“非要说起来，我与你也算有几分亲缘。”

什么？？

柳月声惊讶地瞪大眼睛。

“难道说您是……”她看着这张连月光都为她黯淡的面容，心中惊颤骇然，又感觉到几分荒诞。

女人嘴角噙着笑意，稍稍歪头，等待她说出答案。

柳月声的神情在几个呼吸间一变再变，苦涩蔓延到她的唇齿之间，她深吸了一口气：

“莫非，我应该……叫您一声，姐姐么？”

女人的脸一僵，好看的眉头刚刚拧起，就明白了什么似的，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天哪，你当真是柳锋那小子的女儿？”

她戏谑地凑上去：“你以为我是谁？”

柳月声这下知道自己大约是说错话了。

她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女人的呼吸缱绻地扫过她的面颊，那鸦羽般的睫毛几乎像是要把月光扇出水波，溅到她的眼中。

江湖中的美人姐姐真多啊……她痴痴地想。

原本以为孟姐姐已经是天下少有的佳人，可眼前的女人竟在容貌上还要胜上几分。

只不过两个人气质截然不同，也无从去比较。

柳月声看着那双惊魂勾魄的眼睛，紧张地回答：“姐姐看着也就比我大几岁，我以为……”

以为是爹爹的风流债。她没好意思说下去，并在心里默默愧疚。

对不起了爹爹！呜呜女儿真的不是故意乱想的。

女人低笑一声：“你爹他虽然没什么特别的，但唯一说得上来的优点，就是对你娘专情。”

她直起身，风微微吹动她垂落到小腿的青丝。

“从辈分上看，唔……“女人好看的眉头蹙起，似乎苦恼了起来，”算了，中原人的称呼太麻烦了。傻丫头，或许你听你母亲提起过巳眠君？“

柳月声一呆：“谁？”

女人无奈地偏头：“没听说过吗？果然……啊。”

她有些吃惊地叫了一声，因为自己的手腕被少女湿漉漉的手紧紧抓住。

“你说你是，是巳眠君？”柳月声不可置信，“是我知道的那个吗？夜访风波亭、血溅浣云楼、三盗皇宫的……的那个巳眠君吗？？”

“……什么有的没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人脸上显露出几分困惑，但一闪而逝，她重新回归那种似笑非笑风情妩媚的状态：”不过这些地方我确实去过，只不过是去取些东西为我所用罢了。谁编纂的这些故事？“

“江湖小报哇！！江湖小报经常写一些以前的江湖神秘人物！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柳月声很激动，但目光里有了几分疑惑，“不过……巳眠君不是四十几年前的人吗？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许多年了……你怎么？”

她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巳眠君”的女人看，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她的问题：你怎么这么年轻？

巳眠君对着这张年轻又懵懂的脸，心中恶趣横生，就势握住柳月声的手，压低声音：“哦？你不知道吗？我便是靠吸食你们这些年轻少女的血液，来维持我的美貌——”

她嘴唇微张，舌尖舔舐过虎牙，好像真的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住柳月声的脖子。

不过这一次柳月声只是眨了眨眼：“你又骗我，我娘说你是好人。”

“……”巳眠君脸上笑意稍滞，“好人？”

“对啊。”柳月声感觉到她情绪变化，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我娘说，你救过她和她的朋友。”

巳眠淡淡的：“不过是看着宗族血脉之情上解了个毒，可别把我当什么善人良士。”

“宗族血脉？”柳月声有些诧异地重复，“您……您也是灵心谷的……”

她话未说完，一阵不重的掌风把她一推，伴随着冷喝：“够了。”

柳月声往后倒退两步，看向巳眠的脸，心中暗道不好。

“往日之事，不必再提。你走吧，今日就当没见过我。”巳眠袖子一挥，甩下这么一句话，如来时一样，拂莲踏水而去。

柳月声焦急地追了两步：“你别生气，我不提就是了……“

然而巳眠君的身形已经没入莲叶阴影之中。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柳月声对着水面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只有摇曳的莲叶，和水面上荡漾破碎的粼光，证明一切不是幻梦。

柳月声捏着湿哒哒的衣摆，有些沮丧地垂下头。

忽然，一抹熟悉的紫色撞入她眼中。

柳月声惊讶地看着在她身前飞舞的引魂蝶，不过这一次她学乖了，没有伸手触碰。

“巳眠君？”她抬头张望，却没有看见那道倩影。

引魂蝶围绕着她飞了两圈，然后往一个方向飞了几步又停下来，飞回来，绕着柳月声转圈。

“你是要我跟上你吗？”柳月声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并没有走太久，柳月声就看见了远处繁亮的灯火，喧闹的人声穿破黑夜，河水蜿蜒，一簇簇花灯随波而下。

“是巳眠君让你带我回来的？”柳月声难掩惊讶，这就是灵心谷的驭虫奇术吗？

她看向那只引魂蝶，而对方已经扇动翅膀，折返没入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