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回忆起前几日荀稷他们来到东阿的时候,以巡察当地军屯农耕政令为由,大张旗鼓的进入了各族居住的族地,自然而然的查看了账目,问询了当地百姓的秋收之况。
当地官吏,知道荀稷到来,亦是先行得了文书通告,所以派遣吏员去接,方才一路通行。
但是那文书,实际上是从廪丘县役手中送来的请求配合的书信,并且其中以官印证明了荀稷的身份,的确是管辖的农耕之事的吏员。
但重要的不是他,是他身边的那位龙精虎猛的莽汉,威武如山岳,双目不怒而自威,令人不敢过多对视,看久了总觉得有杀伐之势袭来。
这位莽汉,有都伯的军职,那就已是能代表某位宗亲了。
按照文书的说法,稷得太守亲自请出、任为军屯之谋士,那就足以说明,此政是出自他的手笔,所以这典都伯背后的宗亲,就不用猜了。
并不是几位出名宗亲将军中的某一位,而就是太守。
既然身份确定了,自然也不必怀疑。
而后,便是县里的官吏,连番来接受问询,禀报秋收之况,并且告知已运送了钱粮往东郡去,又分出一本账册记录的钱财与粮食,用于存放在当地库中。
禀报一日后,就是宴请,以秋收之功绩,各家出资来宴请这位荀氏名流。
他们都明白,荀稷虽然年轻,但以后肯定是曹操身边的红人,也许凭借此次功绩,很快就能到一地去担任县令、县长。
他这样的人,家资雄厚、人脉庞大,而且得到主公之关注,背后肯定有不少家族会相助,到任何地方去任职,都只是在一年之内积攒大量的功绩,而后广为流传名声,不出数年,就能为一郡之丞,或是与之相关的部吏。
前途无量也。
于是,荀稷在短短三日内,就收了不少礼,都是见礼,来他面前讨一个好感,就算是不能结交,以后也不会因此而结怨。
他收钱,登记,而后对旁人冷笑而道:“今日所来官吏、家族,人人所赠之礼,我皆会记下,在下一生节俭,不贪恋钱财权势,自当铭记,百姓无粮,族党官吏却有钱财相赠!”
甚至,还有点怒意在其中。
记完了之后,荀稷弄得人心惶惶,导致各处传开其名。
又有贤士去求见,和他谈论风雪、聊及人物,甚至是各地的法度风评,每个人出来后,都说荀稷见地不凡,无所不知,传得很神。
就在这个时候,荀稷提出了想见一见东阿之中山隐的名流,他乃是听闻一位叫做“程昱”之人,方才巡视来到东阿,这当地之人定然是四处去寻。
程昱出门会友,还没喝上酒,就被人叫回家了。
到家门口的时候,县令、县丞等等都在等候,请他去和荀稷相见,说是来了个愣头青,送不走了,但他提及了仰慕程昱,整个县的贤才,恐怕只有程昱去与之商谈了。
程昱曾于东阿率领吏民抗击黄巾军,足智多谋,而且又有勇武之迹,能带兵打仗,甚至能冲锋陷阵,而后不满朝堂而在乡里赋闲归隐,实际上暗中结交不少友人。
他听闻荀稷的事迹后,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人家既然很仰慕自己,当然是要去见一面的。
而且,荀稷的出身,乃是荀爽的义子,这个比那封廪丘来的所谓文书可管用多了。
这一去,就到了今日。
程昱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说得热血沸腾、满腔豪迈,准备回家收拾,而后去投效于东郡曹公麾下。
等回到家的时候,院中摆满了钱财见礼。
还有一本名录。
荀稷记下的东阿县中各官吏、名流、豪绅、商贾赠予程昱的见礼——他把自己收的礼,都送到了程昱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