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屋子里,秉川老师和那位春萍姐姐看起来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没能舒展的眉头告诉白濯,他们也感觉到不舒服。白濯提起袖子两边脸颊来回擦着汗水,前胸后背早已湿透。一直盯着锅出神的秉川这时注意到了白濯,“白濯,你没有学过通通术吗?我来教你。”
白濯这时才如梦方醒,摇摇头,“学过。卞庄事前告诉我了,我还没习惯施展术法。”说着他念起了口诀,清爽的气流透体而过,他不由得舒叹一口气,浑身都舒展开了。让他重新提起干劲继续给那小孩擦水,提起桶,将盛满水了的桶子倒向里侧角落的水池。霉湿味的水顺着管子流去了屋外。白濯不禁想这水会不会污染外边的植物。
锅里的药水不断起着气泡,房间中那股令人头晕目眩的刺鼻味道也变得越来越浓烈。秉川机械地搅拌着药水,他的眼睛半睁半眯着,手中的汤勺也在半动半停着。
“又没有好好休息吗。”她轻声地提醒中,好像有些责怪的意味。
秉川揉了揉眼睛,捏了捏鼻梁,“工作还有很多。”
她拧干了手中的毛巾,停下注视着秉川,“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可以叫我过去。”
秉川终于提起了些精神,听到春萍的提议,他嘴角露出了笑意,“年初的时候,草药室的老教师退休回乡了。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向院长提议,把你调过来。”
春萍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的实力还不足够。在天人观挺好的,那里只有我一个草药师,大家都挺支持我的。”她脸上的期待一闪而过,只剩下慌乱和惶恐。她的心情在她推辞的话过后平静了下来,但心里又有些落寞。
秉川盯着药锅,点了点头,“行了。煮好了。拿碗过来吧。”
春萍拿来碗盛了一碗,正给那床上的男人端去,男人将他无力的手伸向儿子,要让他儿子先吃药。春萍一手端着碗,一手摇晃小孩的肩膀,轻声唤他。小孩睁开了眼,还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白濯帮忙将他扶着坐起来些,将枕头塞在进小孩身后,立马退到一旁。他大睁着眼,扁着嘴,心里有些慌慌的。从北至南,从东到西,他跟着杨叔去了许多地方,他见过许多死人,但是他没有见过如此痛苦的病人。
春萍扶着小孩,慢慢地喝下了半碗药。小孩的精神也清醒了许多,他看了看四周,又看向他的父亲,虚弱地呼喊着爸爸。男人听到就想要挣扎着爬过来,被春萍阻止了,他们现在都需要休息。突然间,小孩的表情不对劲起来,样子非常难看,他猛地收起喉头,向前呕出一口黑水。小孩无比惊恐地望着四周,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围着他,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同时他的呼吸也不短受到阻碍。秉川迅速从小凳上起身,从床旁边提起桶子接在小孩身前。小孩对着桶子里呕吐不停,一会呕出黑水,一会无物干呕。但是他的呼吸状况仍然没有得到改善。秉川扶着小孩,不断对他说,不要害怕,父亲和医生都在这里,让他不要用嘴呼吸,他必须坚强。
一旁的男人见状惊慌地问起来,“怎么啦?这是怎么回事?珂珂他怎么了?”他一只手撑着,想要坐起身来,由于无力,他又侧躺了下去。他一只手按着床沿,身体不停地在抖动。
春萍向男人解释,湿疫不是简单的病症,它与人的精神和灵魂紧密联系。现在小孩身体上的症状已经缓解了,他必须自己在精神上克服湿疫带来的恐惧,他现在见到的那些可怕景象都是不存在的,他必须无视它们。
男人身体靠着墙,望着儿子,不断地鼓励他,让他勇敢起来,爸爸在陪着他,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