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另外的三位师弟已经准备动身回家了。
毕竟今天大家都淋得很惨,张德志知道谷胜向来是帮着吴过的。
他愣了好一会儿,没讲话,由着谷胜把吴过拉走了。
两人各自骑着自行车,吴过满脸不愉快,谷胜半路沉默。
快到吴过家的巷子口时,谷胜才安慰了一下:
“你呀就别跟拐子张一般见识,他懂个屁,接什么单不都是你做,只是有一条,别白干就行。一百多万的定金,他给你个零头也行。”
吴过眨眨眼,究竟什么也没说,侧面看他肉肉的脸蛋,跟他的鼻尖拱成了两座小丘,眉头皱着像皮下蛄蛹着两条蚯蚓。
“但是话又说回来,你准备给梁友山一个什么样的设计图?你又没学过设计。”
谷胜对这一关,没太有信心。
张德志做造型从来不画草图,他的参照物,只有标本——就是昆虫的尸体,总不能让吴过带着梁友山去爬二十三弯吧。
吴过一展愁容,摩挲了一下自行车的车把,似乎对图纸这事儿并不担心:
“咱们淋这个雨,你照相机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难说。”谷胜这才想起刚才吴过让他把枯树的各种景别拍了个遍,连树洞里蚂蚁肢解一只小蛾的细节都没放过。
没想到,这小子原来还留了这一手,他甚至有点怀疑吴过是不是能未卜先知了。
可是他有意要逗逗吴过这个憨憨,才故意这么说。
吴过轻松地说:“那就修,哈哈哈,淋湿了外壳,我知道你那是数码相机,又不是胶卷机。”
谷胜用右手捏捏鼻头,似乎是淋雨染了轻微的感冒:
“那我可不敢保证啊,不是胶卷,它也是带电的啊。”
吴过撇撇嘴:“那我不管,无论如何,你明天得把照片给我搞出来。”
“洗数码照片很贵的啊朋友!”谷胜知道他没收入,当然会帮他出洗照片的钱。
吴过似懂非懂地说:“哦,那你开张票呗,到时候找梁友山报销!”
谷胜也心领神会地阴阳怪气道:“找人家梁总报什么啊,要找也找老张报,这是给他干的。”
他深知吴过是不会找张德志报销的,在吴过心目中,张德志的形象并不伟岸,他只是不想多占他什么。
他很知道张志刚是个什么货色,除了揩姑娘的油,他还经常使唤徒弟去别人家门口“借”东西。
以前陈兴顺听他的,现在有姚昆和刘若洋。
那天出发去二十三的弯的路上,他又使唤姚昆去搬人家堂屋门口的盆景。
他在前面骑着他的摩三轮,把大家远远的甩在后面,结果在一个老建筑门口停下来。
以前张德志有这种行为,他还会觉得意外:这老小子竟然还有心等等他们。
现在他完全明白,张德志肯定又指不定看上人家里的什么好玩意了。
之前他就总偷拿建博物馆的物件,镇上的建筑队从苏北弄回来一批石墩,他指挥着陈兴顺大半夜去“借”,摆到自己院子里,还垒了个晒泥的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