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风的呼吸猛地一滞，心跳几乎都停了两拍。

本该是脖子的地方，空无一物。

与那日梦中所见一般。

祂轻抬柔夷，指着本该是头颅的地方，自虚空中发出清冷如湖的女声：

“头。”

“头...”楚景风压住心头的惊诧，念头起伏：“祂是让我替她寻到头...？”

正思虑着如何应答，眼前的一切飞速后退，长夜倏忽散去，明烈的阳光重新填满眼眶。

他醒了。

楚景风缓缓撑开眼皮，见自己正安稳地跪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深吸一口气，双眸忽地一凝。

那口气悠长连绵，宛如大河贯通全身，自十八重楼而入，在下丹田周转后，流向全身经络。

他闭目观想，隐约可见五道淡金色的管子埋在身体中，气息起伏，周转不息。

那是道脉！

楚景风面露喜色，按下心神，又看向一旁，见楚宁萧早已结束入定，正面带关切地打量着他。

“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

楚景风不能提及那仙尊之事，只遮掩道：“刚才心神不静，有些杂念，险些走火入魔。”

楚宁萧长吁一口气，转而喜动颜色，展颜笑道：“那便好！可吓我一跳！”

两人出了祠堂，就听见院子里响起喧哗声，来帮忙的宾客纷纷甩着袖袍，向门外涌去。

楚景风抓住一个正打理鱼塘的佃户，皱眉问道：“老爷呢？”

那佃户向后缩了缩，嘴张了两次，却说不出话来，待到第三次，方才嘶哑着挤出一句话：“听说村口来了个道人，把小姐抓走了，要带她上山修道，老爷已经过去了...”

楚景风和楚宁萧对视一眼，眼中均闪过一丝不安。

刚刚授了道脉，便遇到这种事端，哪有这么巧！

怕不是哪家刻意上门找茬，试探家中虚实。

“莫非是钱家？”待那佃户走远，楚宁萧双眸微眯，含着厉光，看向前方。

“咱们先去看看。”楚景风自到书房取了父亲的长剑，楚宁萧背了弓箭，两人疾步向村口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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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村口，远远便看到那里挤满了人，沸反盈天，好不热闹。

在人群的正中央，一座用红土临时垒起的法坛高约一人有余，显得格外醒目。法坛上屹立着一名道人，头发花白，面容枯瘦，穿青布道袍，背着桃木法剑，颌下白须随风飘荡。

法坛下方，十数名孩童排起长队。不少村民拱卫在旁，皆带着憧憬之色，向着那道人顶礼膜拜。

“这道人...”

楚景风才刚刚授了道脉，还未正式步入胎息境，因此也未觉醒灵觉，看不透那道人修为。

两兄弟正欲上前，却见迎面过来一名村民，眨了眨眼睛，满脸堆笑，拱手说道：“恭喜两位少爷啊。”

楚景风和楚宁萧对视一眼，面露不善，异口同声道：“何喜之有？”

“你家小妹被仙师选中了，要带上仙山修行嘞。听说那仙山之上，黄金遍地，美妾如云，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啊...”那人眉飞色舞说着，难掩脸上的钦羡之色。

楚景风沉默听着他的话，心中却如乌云盖月，愈发疑惑：倘若选中小弟也便算了。小妹身上哪里来的仙脉？

他看向楚宁萧，将这疑惑说了：“此事却有蹊跷，道脉不同于灵脉，乃是后天植入，应该不可探不可察才是，何况你我三人还未修成胎息第一境，体内没有法力流转，那道人又如何识得小妹有灵根？”

楚宁萧伸手搭住腰间柴刀，声音冰冷：“要不是个骗吃骗喝的，要不便是附近哪家来找茬的...大抵是想趁着我家未成气候，来寻些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