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今上雄才大略,侍卫们都愿肝脑涂地。”卫青道。
“少年前途不可量啊!”宫卿道,她为卫青感到高兴,那个总是时时担心被后母打骂被兄弟欺负的小孩儿终于熬出了头,他以后再也不需要她的肉饼了吧。隐去了青稚,眼底有掩藏不住的意气风发,这个少年此时是发光的。宫卿甚至不敢久看他光芒四射的双眸,怕隐在心底那末秘密被识破。
卫青是第二次见郭解,他个子很矮,眉宇间却藏着一股子阴狠,可见坊间名声也不是空穴来风。
“郭大侠,按行业规矩,我要鱼家大公子的信息,这是一百金。”卫青直接说明来意。
“卫大人,我郭解向来不和朝中之人往来。”郭解道。
“大侠,我所求之事和朝堂无关。”卫青道。
郭解看了一眼卫青,知他是卫子夫弟弟,卫子夫正得皇帝贵幸,他得罪不得。只是不知他和做药材生意的鱼家有何过节,以至找到他。
“卫大人,实不相瞒,我所知信息不多。只听说鱼家只有一个儿子,小时生病一条腿瘸了。如今二十又三,人传性情比较残暴,虽不至于欺男霸女,但做生意手段狠辣,得罪不少人。”郭解道。
“传言他死过两房媳妇,不知是何原因?”卫青问。
“这个在下却是不知,倒是听闻在妓院抢女人争执斗殴,名声不是太好。卫大人想要更多讯息需稍等几日,郭某着人打探一下。”郭解道。
“有劳!”卫青告辞。
“卫大人留步,有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鱼家和狱吏张汤过往甚密。”郭解道。
“谢了!”卫青走出郭家大门。
卫青狠狠咬着后牙槽,心里大骂宫父。即便宫卿不能嫁他,他也不能让她嫁给这样的人。
“张汤父亲是长安丞,后为长安吏,现为丞相史,很得武安侯田鼢喜欢。怎么?你和他有过节?”公孙敖道。
“没有,你可认识他?”卫青问。
“认识到是认识,但是不熟,有事?”公孙敖问。
“无事,随便问问。”卫青道。
“皇上新得一匹马,性子烈,让我来驯,几日了,也没敢上身,你帮我一下,今晚去南山,我牵给你。”公孙敖道。
“你驯不好,怎知我能驯好?”卫青道。
“你再驯不好,也就没人能驯服了。”公孙敖道。
“我试试吧。”卫青道。
皇上自称平阳侯,每日夜行狩猎,十几人陪同,约在宫门口集合。
公孙敖牵着一匹黑马走来,马身型高大,鬃毛黢黑浓密,通体黑色,无一根儿杂毛,在夜光下闪着幽光。卫青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匹马。
“漂亮吧,就是不让人骑。”公孙敖叹道。
卫青上前,柔和地摸了摸马脸,马儿瞪着两只硕大的马眼看了卫青一眼。
“马驯好了?”一个底气很足的男人的声音传来。
“皇……,侯爷!”卫青、公孙敖马上见礼。
刘彻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向黑马走来。
“回侯爷,属下惭愧,还没驯好。”公孙敖道。
“我还就不信了,身为马,还不让骑了。”刘彻说完,拉过黑马,用手摸了摸马背,纵身便跳上去。
“皇……!侯爷!”公孙敖惊慌。
说时迟,那时快,黑马跳动着后腿,开始激烈地原地打转,想将马上人掀下去。
周围一圈人都惊慌失措,吓得一身汗,这皇上要是有个闪失,他们谁也别想活了。
黑马不停嘶吼,尥蹶子,不将马上人掀翻到地就绝不停息。刘彻死死抓住马鞍,心底也是阵阵惊慌。
突然,一件黑色的外衣落在马头上,也遮住了马脸,黑马抖动几次都没能将衣服抖落。
马儿什么也看不见,便慢慢停止尥蹶子。
卫青顺势牵过马缰绳,手轻轻抚摸马脖子,马儿渐渐安静下来,站定。
刘彻下马,看着只穿着白色内衣的卫青,怒道:“拉下去给我宰了。”
不想卫青跪下道:“皇上,马是畜生,惊了皇上的驾,罪该万死。臣听闻匈奴人爱马,仗马驰骋,才有彪悍铁骑。求皇上不要杀此马,赏给臣吧。”
刘彻惊慌稍去,实是觉得这马可恶,不宰不足以泄愤,可这马是卫青制服的,也算是救了他,于是便挥挥手,让卫青将马牵走。
皇上本来偷偷摸摸出来,以为人不知,却不想南山附近的村民对这伙“打猎的”已经忍无可忍。他们夜驰狩猎,每每横冲直撞,随意糟蹋附近庄稼,开始村民以为是山里野猪破坏的,后来在夜里着人巡逻,才知是一群骑马持箭的强盗。不断有村民去县衙报官,皇上一行人却浑然不知已被人盯上。
是夜,鄂、杜两地的县令带着衙役埋伏山脚,等待“强盗”到来。
卫青首先发现情况不对,原来附近村庄至晚都是寂静无声,今日却不时狗吠。
“狗叫也正常,可能村里有事。”皇上道。
皇上不以为意,其他人便再无人言语。他们骑马直奔山脚,正要上山射猎,突然,火把骤起,十几人被团团围住。
卫青、公孙熬、公孙贺、韩嫣等马上将皇上围在中间。火光下,穿着官服的县令和衙役密密麻麻排开,卫青看了倒是舒了一口气。扔了弓箭,卫青下马,借着火把的光芒,看着对面乌央央的人道:“阁下可是鄂、杜县令,烦扰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