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
声声惊喜,相迎着彼此奔跑。
“你怎么样?”
“可有受伤?”
两人同时关切道。
“我没事,这都是马血,马受惊了,不得不将马杀了,溅了一脸一身。”宫卿道。
宫卿前前后后将卫青查看一圈儿,衣帽齐整,没有受伤,方一头扎在卫青怀里道:“吓死我了!”
“没事了,没事了。”卫青轻拍宫卿的头顶安抚道。
夫妻俩你侬我侬,倒是周围的士卒有些无处安放自己的眼睛。苏建也是心惊,知他们夫妇关系好,不想当着众人的面也……
宫卿觉得自己全身都要散架,大腿根儿尤其疼,躺在床上不想动。可也睡不着,闭眼就是马发疯奔腾,她在马背上始终在掉下来的边缘挣扎。卫青换衣服,宫卿转脸就看见了他大臂上的青紫。
“你受伤了!”宫卿道。
卫青此时才注意到身上的青紫,应是从马上滚下时身下有块石头。他倒是一直也没觉得疼,如今轻轻摁一下,还是挺疼的。
“无碍。”卫青道。
“我看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宫卿检查,果然在腿上看到了几块大小不一的淤青,宫卿让人拿了药膏涂了。
半夜,宫卿噩梦吓醒,她梦到自己从很高的屋顶上摔下来,醒来后虚汗出了一身,心跳不止。
“噩梦了?”卫青道。
“嗯,我梦到自己睡死了,屋顶一颠簸,我从上面掉下来……”宫卿想着还心悸。
“白日里吓着了,过些日子就好了,我在呢,不会有事。”卫青抚着宫卿的脸安慰道。
“嗯。”宫卿依赖地往里靠了靠,放松身子,一会儿又睡着了。
经过审问,两个匈奴人招认是右贤王派来刺探消息的。之所以攻击卫青他们,是看他们人少,想将宫卿掳走。苏建擦汗,匈奴人喜欢强抢中原女子,只是这次……这让他如何和卫青报告?
“岂有此理!”
果然,卫青震怒,两指厚的方桌竟被他拍裂开来。纵是苏建,心下也是凛然。
“我看右贤王是活得腻歪了。”卫青冷笑道。
抗击匈奴的将军,妻子差点被匈奴人掳去,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况是宠妻魔卫青,苏建很是理解,如今右贤王是被卫青恨上了。
卫青余怒未消,突然有人报:“将军,不好了,老夫人病重。”
卫青和宫卿当即收拾东西返程,攻打右贤王的事也因此延置。
日夜兼程,至家卫媪已卧床不起,全家翘首以盼等着卫青回来,他才是卫家的主心骨,他不回来,卫媪的眼就闭不上。
卫媪看到卫青回来,方才放心。她一生风流肆意,没想到至死最要依靠的是这个意外生的儿子。本是男欢女爱、露水情缘,未有太多感情,孩子意外来到,没有太多不舍,便将孩子给了郑季。此后便不闻不问,不想,孩子长大后来投奔她,她也是随便为他谋得个差使。本不指望他能有什么出息,有口饭即可,不想,到最后竟是他支撑起了整个卫家。
对卫青,卫媪心底复杂,她一面要依靠他,一面又不喜他的违逆。卫家虽是日渐显贵,卫青却阳奉阴违,她在这个家地位也显得无关紧要。她心中有怨,甚至有恨。然而,即便死了,她也最需要这个儿子。
“别忘记将首饰盒放进棺材,还有我新做的衣服,……”
卫媪断断续续说着自己的遗愿,丧事必须办得体面。卫青一一应着,卫媪终于放心地闭上眼。
卫媪死了,她自己虽然不算个人物,可她是当今皇后的母亲,是长平侯卫青的母亲,那就不是普通人。
认识不认识的,吊唁之人络绎不绝,卫青几日都在守灵,突然有人慌忙来报:“夫人晕倒了!”
宫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
卫青看了宫卿一会儿,方出来见侍医。
“夫人是劳累过度,需要将养些时日。此外,恭喜侯爷,夫人已有孕两月余。”侍医施礼道。
卫青听后大喜,人没事儿就好,能有身孕则是意外之喜。
宫卿躺着静养,想着肚子里的孩子经过马背上那样的折腾竟然没事,可见是个结实的,不过此时想来,竟是一阵后怕。
“这府里正需要个女人主事,宫卿如今这样,也该考虑再娶一房了。”卫君孺对卫青道。
“大姊说得是,这府里需要个女人主事,母亲的葬礼,我想还是麻烦大姊张罗一下。至于要不要纳个女人进来,如今母亲刚去,说这个也不合适。”卫青道。
“不是……”卫君孺不知如何说了,她哪里是想要主事,她府里还有一堆事儿。劝说卫青再娶,还不是那些个想将女儿嫁给卫青的人家,正路走不通,都来奉承她。再说她看着这些个姑娘都不错,而卫青这府里面只有一个女人也实在不像话,这与卫青如今的身份地位太不配。不想,如今就多言了一句,竟给自己找了这么个事儿。拒绝的话说不出口,自己母亲,没得会让人戳鼻子骂。
“不用想着省钱,需要什么,着人拿这个支取即可。”卫青给了卫君孺一个令牌。
卫君孺只能咽下这个闷亏,少不得辛苦一些。心底却是想着,这个弟弟可不是谁想操控就可操控的,也怪不得母亲这几年活得憋屈。
卫媪的葬礼隆重,诸侯公卿,文臣武将,没有不赏脸的,正映衬了卫家的高光时刻。
外面宾客盈门,熙熙攘攘,屋内却十分安静,除了战场的嘶吼,卫青不喜热闹,他静静看着宫卿将燕窝吃下。
“我这几日挺好,外面那么多人,你去忙吧。”宫卿道。
“不想出去。”卫青道。
宫卿知他不喜吵闹,也不催了。俩人即便什么也不说,空气中流动的也是岁月静好。
“生个女儿也不错。”卫青突然道。
卫青喜欢儿子,可他已经有了两个,有个女儿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