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卿将提前撕好的布条叠好放在伤口处,摁住,用丝带紧紧缠住腰,血很快渗透布条。
“府医如何还未来?”宫卿大喊,隐忍着怒气,下人瑟瑟,虽是没怎么见过这位女主子发怒,但那股子气势还是让人惊惧。
“不急,死不了。”卫青说完想笑一下,却被伤口扯的呲牙。
宫卿这一路都用力捂着他的伤口,手都酸得没力气了,那么多血,他还笑!
“不疼了?”宫卿嗔道。
“疼。”卫青马上道。
“呜呜……”
再也忍不住的宫卿大哭,卫青看着面前鼻涕眼泪齐下的女人,身上还染着血渍,哭的好不凄惨。
“别哭了,这不没事。”卫青道。
等府医匆匆忙忙进入屋内时,发现大将军怀里还抱着个女人,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还能抱女人,说明这伤死不了。
看人进来,宫卿忙招呼。
府医查看了一下伤口,道:“应是不流血了,包扎得不错,如今再拆开反而不好了,我开一些药熬了吃。如今天热,伤口容易腐烂,最好找个阴凉处卧床。
“你说公主的屋子为何就那么凉快?”宫卿问。
“那是屋里放了冰。”卫青道。
“啊!那得多少冰?这酷暑。”在这大热天,能吃到冰就算富贵人家了。虽早已知这些个人豪奢,这也太……。宫卿摇摇头,如今将军府虽已是站在塔尖了,却和那些个公主、王爷还是差了些。
晚间,虽然屋里放了一桶冰,宫卿还是被热醒了,手之所触,让她心底大惊。卫青身体滚烫,躺在身边却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宫卿赶紧让人叫府医。
府医半夜被叫醒,也是有些晕,待得看了卫青的情况,眉头拧得很是不好看。
“热得厉害,怕是不太好。”大夫摇头,当即开药让人拿了去煎。打开伤口,狰狞的大嘴已经结痂,但是有的地方化脓,一股难闻的味道袭来,在这炎热的夜晚更让人不适。
宫卿看着那伤口,眼睛红红,两眼盯着府医道:“如何又严重了?”
府医道:“伤口有些大,怕是要缝针。”
“昨日为何未缝?”宫卿问。
府医道:“应是包扎时缝,昨日我到时夫人已包扎完毕,解开反而怕失血过多,如今缝也是一样的,只是化脓的部位清理会疼痛些。”
府医清理伤口,免不了又流了好多血,卫青许是烧得迷糊了,只躺在床上呻吟,并没有清醒过来。待得府医拿着针像缝补衣服一样在卫青肚子上扎来扎去,宫卿觉得那针跟扎自己心上一样,心脏绞着疼。
“侯爷这伤如何?几时能好?饮食起居有何需要注意?”宫卿问。
“侯爷这回伤得重,好在伤口不深,否则凶多吉少,过几日不热,许就好了。这几日静养,不要让人打扰。”府医道。
卫青迷迷糊糊,肚子疼得厉害,无奈两眼如胶粘上一样,如何睁都睁不开,感觉不时有人抚过他的额头。
宫卿守了一夜,到天明手摸着卫青的头烫得没那么厉害了才躺床上眯了一会儿。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被丫头叫醒,“有人来探视大将军。”
卫青受伤的事并未告知任何人,但是大家都还是知道了,多数人都被家监挡在门外,但是卫君孺、卫少儿却没人能挡得住。
“我弟弟如何了?”卫君孺问。
“侯爷受伤了,正在休息。”宫卿道。
“伤得如何?我去看一眼。”卫君孺说着就要进屋里,后面是卫少儿和霍去病。
“姊姊,侯爷他伤得厉害,昨夜折腾一晚上,刚睡下,姊姊过两日再来看吧。”宫卿拦着道。
“如何?我还不能去看一眼?”卫君孺端起长姊如母的架势,但是宫卿并不退缩:“大姊,他如今伤的地方确实不宜人看望。”
听宫卿如此说,卫君孺不免多想。
“伤了何处?”卫君孺问。
“小腹。”宫卿道。
卫君孺停下脚步,竟是不好再继续问。还是霍去病道:“既然舅父受伤要将养,我们过几日再来,辛苦舅母照顾,有何需要知会我们。”
宫卿看了一眼霍去病,转眼之间,这孩子都已成人,如今做了侍中,更是有男人气概了。
不到半日,皇上和皇后都派人来问卫青的情况,外面甚至开始传“大将军卫青受伤已死。”的消息。
卫青醒来后道:“想让我死,哪里那么容易?”
“有些个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宫卿愤愤道。
卫青看宫卿一脸憔悴,眼圈凹陷,眼底黢黑,可见这两日操劳,他笑着道:“我没事了,过几日就能下床,还是一条好汉,倒是你,被鬼打了似的,快来床上躺着休息。”
宫卿已是两日两宿不曾合眼,眼看油枯灯尽,要撑不住了。看着卫青醒了,且已经不烧了,便躺床上,片刻就着了。
宫卿是累坏了,整整睡了半天一夜,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奇怪的是,这大夏日,她竟觉有丝丝凉意,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个薄毯。
“醒了?”卫青道。
宫卿揉了揉眼睛,去看卫青的伤口,是新包扎的样子,也没有渗血。再看床边,竟放着两大桶冰,宫卿看卫青。
“皇后令人送来的。”卫青道。
“咕咕……”宫卿肚子响,问卫青:“吃饭没?饿不饿?”
“吃过了,让人给你留了一碗燕窝,你看看,应该正好吃。”卫青道。
宫卿起来吃东西,“伤口可还疼?”宫卿问。
“小事。”卫青道。
宫卿心想不疼才怪,却不揭穿他,而是道:“两个姊姊和去病都来过,你睡着,我让他们过几日再来。”卫青应了一声。宫卿接着道:“可查出是谁?”
“没有。”卫青道,眼神稍暗。虽让不少人查了,至今却没有任何线索,而想让他死的人也太多。他本无私敌,然手中掌握的东西多了,眼红的人多了,想让他死的人也便多了。
廷尉张汤这些日子过得辛苦,袭击大将军的事仍毫无头绪,皇上已十分不满。
淮南王刘安再次招伍被讨论谋反之事,伍被有感于父母被囚三月有余,觉得于父母不孝,于主公不忠,跪地痛苦流涕道:“王爷啊,我们不能反啊,高祖之所以能得天下,皆因秦无道,穷奢极欲,百姓自乱。王爷不能看着高祖得天下容易就认为天下就唾手可得。王爷回想一下吴楚七国叛乱,吴王有四个郡,比王爷的地域大多了。他谋划多年,七国参战,举兵向西,最后还不是身死祀绝?如今,王爷的兵力不足吴楚十分之一,且天下比吴楚之时安宁万倍。大王不听臣一言,眼见着大王身赴绝境,我还是先死算了。”
刘安感动涕泣,将伍被扶起来。
刘安沉吟良久,道:“那是吴王不知何为谋反,如今我堵住成皋,阻止汉兵进入,借三川之险,招山东之兵,众人都说有九成机会成功。卿为何独独认为有祸无福?且彗星横扫天宇,此预示天下有大事发生,这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