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龙吟草,起拍价十万。”
“五十万。”
无人竞价,落槌。
“三阶生灵丹,起拍价十万。”
“五十万。”
无人竞价,落槌。
“地阶下品术法《婆娑步》,起拍价三百万。”
“一千万!”
无人竞价,落槌。
接连拿下几件拍品,肖龙韬只觉得这会儿神清气爽,起初还能端坐在椅子上老老实实举牌,三两下功夫就坐不住了,一脚就踩在贵宾席前的护栏上,手里的号牌让他转的虎虎生风。
负责打扫的伙计往二楼张望过去,暗戳戳翻了个白眼。
倒也怪不得他,十岁那年他就开始被自己那老爹带着押镖,在这北界各地辗转腾挪,三教九流也算是都打过交道,身上自然是带了些匪气,加之今天他那抠门老爹特意给了他一笔巨款,让他来这拍卖行里淘些好物件,最好还顺便能在这符城里打出点名气来。
而那笔巨款,有八千万。
那是整整八千万啊,肖龙韬当时接过那枚储物戒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瞧你那没见识的样。”抠门老爹说道。
倒也还不能怪他,八千万的货肖龙韬其实是见过的,但那是别人的东西,别说八千万,八个亿跟他有什么关系,但这钱不一样,这是实打实的自己的钱,接过钱的肖龙韬手不抖了。
换面前的老爹手抖了:“钱再多,也悠着点花。”
肖龙韬知道自己老爹的脾气,早些年老爷子跋山涉水的时候其实挣不了多少,三百万的货一趟下来也就能拿个十几万,抛开路上的花销和分给镖行兄弟的钱,能揣自己兜里的也就几万块。
几万块听起来挺多的,但摊到每个月里其实真不多,更别说家里还有娘和妹妹在,全都是花钱的地方。
家里旁人花钱多了,老爹就得少花点,爹都少花了,自己也就只能跟着少花点。
那时候肖龙韬和父亲围在篝火前问过父亲最多的话就是爹,咱们啥时候能不用这么累。
“累点好,咱多累点,你娘和你小妹就不用累了。”
“那要是给小妹说个好人家,是不是咱爷俩儿也能少累点了。”
然后就是一记爆栗。
“都跟哪学的?”
“不都是这样吗。”肖龙韬捂着脑袋,委屈巴巴。
“就算都是这样,咱肖家也不这样,你小妹要有你小妹自己的活法。”
就是从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肖龙韬都觉得委屈,很委屈。
明明都是爹的孩子,爹怎么没问过自己想要怎么活。
但委屈着委屈着也就不委屈了,倒也不是遇到了什么让自己感动的事,肖龙韬自己也说不明白,可能就是路上看到的人多了,自己就像父亲说的那样,长大了。
想到这里,肖龙韬突然觉得有点后悔,想了想刚刚自己那春风得意的样子,眼下也变得丑陋了起来。
当即又整理衣冠,重新坐了下去,捎带手的还擦了擦护栏上的鞋印。
身后同肖龙韬一起来的老者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不由暗暗点头,心想家主也确实没看错人。
北界的家主当然不是随便叫的,只有名门世家的族长才有被称为家主的资格。
在这世家林立的北界,肖家,不过是刚刚才攀上枝头的麻雀而已。
拍卖还在继续,楼下的伙计也还在注意着这边,见那少爷打扮的人又重新坐了回去,才又收回长达许久的凝视。
但又马上打量了起自己手边已经响起呼噜声的男人。
伙计站的一楼是拍卖行最普通的区域,没有二楼那单独的包房,十人一排足有九排,按照拍卖行不成文的规定来说,只有那前三排是会举牌的,后面大多数都是来寻个热闹,长长见识。
出了拍卖行那就是酒桌上侃大山的材料。
而这个打呼噜的男人就坐在第九排靠边的过道上,从他来其实伙计就注意到了,男子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客人,虽说穿得一身素衣,但看上去还算是儒雅风流,想必也是个有些境界的修行者。
可是没想这儒雅风流的修行者一来就径直朝他走来,四目相对间伙计连自己斩妖除魔的画面都想好了,没成想男人只是冲他微微一笑,就坐在了他旁边——第九排靠在过道的位置。
有些失落,也有些好奇。
但看了两分钟就不好奇了,男人坐定后把斗笠往脸上一扣就再没了动静,那还能让人提的起兴趣。
只是鼾声越来越大,旁边的人已经开始面露嫌弃了。
作为被专业培训过的打杂的,他眼见前排那几个狐媚子忙活着给客人端茶递水,也没敢去叫,只能自己弯下腰贴着斗笠小声道:“客人,醒醒,拍卖马上就结束了。”
男人摘下斗笠,睡眼惺忪。
“到第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