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你的这篇孪生素数间距问题论文我看了。

思路很不错，学习了张益唐借鉴古德斯通－品茨－伊尔狄瑞姆的筛法思路，在素数算术级数中的均匀分布方面做出了不小的创新。”

“虽然间距还是无法突破246这个数字，但是创新是没问题的。如果所有的论证都正确，能够发一篇二区以上的期刊。”

“而且我有预感，继续往这个领域深挖，未来5到10年你很可能亲手证明孪生素数猜想。”

“很不错。”

一位带着厚重眼镜的老师对着一个年轻学生说道，脸上全是肯定。

李易脸上带着一丝谄笑的对着自己的导师说道：

“都是马老师您教得好，学生不敢居功。”

老师一脸不悦的说道：

“都说了多少次，学习的时候，要称职务。”

李易连忙说道：

“一切都是马教授您教得好，学生只有一些微末伎俩。”

马老师点了点头，随后换了一副面孔，郑重的说道：

“你也说了，是我教得好，所以这篇论文的一作不是你。

你甚至不能够署名。”

李易心里一个咕咚，难不成自己的导师想要抢自己的成果？

冷汗瞬间从额头冒了出来，语气有些着急的说道：

“马老师，无论是课题选题还是论文的撰写与证明，都是我自己完成的啊。”

马老师看了一眼穿着简朴的李易，十分冷漠的说道：

“马国强院士的孙子需要文章，你顶多只能拿二作。”

李易怒了，知道学术圈腐败，但是他心里一直有一些侥幸心理，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三年自己对他毕恭毕敬，就是为了顺利毕业，申请出国读博。

国内研究解析数论的人屈指可数，出大成果的人不超过五个，这篇论文又是与鼎鼎有名的孪生素数猜想有关，所以李易这篇论文很抢手。

不然一个老师稀罕一篇2区论文？

这不扯淡吗。

但是当事情真的来临的时候，李易无法接受，此刻他的声音有些大，

“凭什么，这论文是我写的，全部都是由我一个人独立完成的。

我凭什么给他一作。”

他算老几？

这句话李易肯定是没有说出来的。

“我还要用在这篇论文申请国外的博士呢。

教授我真的太想进步了。”

院士的孙子，真不是他可以碰瓷的。

马国强他也听说过，是搞计算机的，国内几个人工智能带头人之一。

家里背景可以说是不得了。

院士一个不喜欢的眼神，就足以让无数人孤立他了。

要是真说了什么不喜欢这个学生这种话，这人基本可以自绝于学术圈了。

无论在哪里，察言观色都是最基本的人情世故。

马老师神色冰冷说道：

“你看，又急。”

“别这么激动，不妨听一听他们给出了什么条件，他们许诺，只要你交出一作，可以让你去P大读博。”

李易据理力争的说道：

“P大根本没有研究解析数论的，那几个厉害一点的黄金一代全部在美国，我跟谁学解析数论？

有这篇论文，我可以申请龙科院田野院士的博士，或者山大刘院士的博士，他们才是国内数论领域的顶级专家。

甚至国外某些解析数论大师的博士。”

“学数学肯定是要出国的，现国内有所成就的数学家哪个不是留学归来的。国内数学界什么水平马老师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可否认P大是国内数学最大的学派，有个P大的头衔，在国内很多高校都能混个讲师甚至副教授。

但这不是我的目标，学生我励志要走数论这条道路，成为大数学家，我不想我的前途就这么被耽搁。”

导师脸上十分冷漠，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冷冷的说道：

“你没得选，我不批经费，你文章都发不了。”

“你什么经济条件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读高中即将高考的妹妹，病重的奶奶，父母在工地干重苦力活，你自己还要勤工俭学。”

“有P大数学系这块牌子，未来你的生活会好很多，也会改变你现有的阶级，从一届小镇做题家到国内最大学派的数学系门人弟子，有什么不好？”

李易此刻青筋暴起，还想要说些什么，只见他的导师慢条斯理的说道：

“到时候你的奶奶也可以有P大医学院的专家看病，不受到病痛折磨，这可是国内最顶级的医学院。多少人都求而不得。

也会因为有你这么一个争气出息的孙子，安享晚年，受到同村无数人的羡慕。”

“你的父母不会在工地做重苦力的活，老了有你的关系甚至还能在大城市广场跳坝坝舞，老有所依，还能跟着你享福。”

“你的妹妹未来甚至可以依靠你的关系，去更好的学校读研读博，甚至出国深造，未来也能成为高校教授，学阀世家不就轻易建立起来了吗？”

“全家人的命运都会因为你今天的决定而改变，你也因为有P大数学博士这块头衔而获得无数的荣誉与光环。

未来娶个娇妻，培养下一代，下一代不就有资本往上更进一步吗？”

“一篇文章换这些，你不觉得是你赚了吗？”

“现在还觉得亏本吗？”

听到这里，李易已经冷静了下来。

父母为了他读书付出了很多，奶奶的病也需要钱，妹妹确实需要一个依靠。

自己的导师说的这些话让他根本无力反驳。

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试问，普通人真的能够拒绝这些画大饼的赤裸裸的诱惑？

这也不是画大饼，西京大学数学系与P大数学系关系一直不错，送一个学生去读博轻而易举。

自己的导师与P大关系也不错，这些都是真的。

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

而导师继续说道：

“就算是你有钱，论文审稿不需要时间吗？”

“这个时间够马国强找好审稿人提前审稿了，你这篇论文到时候二作可能都不会有。

他的人脉，你无法想象。

说不定你还会反被打上一个剽窃的名声，彻底无缘学术界，到时候我们学校为了自己的声誉，是不会容忍这种学术不端的学生的。”

李易当然知道他导师说的什么意思。

期刊论文审稿人与很多院士都十分熟悉，甚至就是他们的师兄弟，或者一个学校的同门，关系错综复杂。

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

拖一拖审稿时间，不是有手就行？

而且李易他的论文还没被证明是对的，只需要导师把他的创新点说出去，别人就能够做出来。

这时候导师看到李易的神色有了很大的变化，继续慢条斯理的说道：

“到时候，多年寒窗苦读化为泡影，硕士学位论文没有，学历也没有，出了社会，你不会觉得一个本科生在当今能够找到什么好工作吧？”

“何况你还不是985本。”

“未来你的父母会因为高价的房子晚年还要为你干活，给你凑首付买房结婚。

甚至一些地方的彩礼是天价38.8万，你能够负担得起？

面对这些天文数字，你不觉得绝望吗？

最后父母一辈子辛苦，劳苦终日不能停，老无所依，你作为人子当真忍心？”

“婚后要是你不能赚到足够多的钱，也会爆发出各种矛盾，房贷各种贷款，父母晚年病痛，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

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那种生活一眼都能看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