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得一声,几本奏折砸到了地上:“简直胆大妄为!”
景明抬手止住了想要过来收拾的宝成,走过去弯腰将奏折捡了起来,放回了御案上。
顾然眼底蕴含着怒气,声音极冷:“太傅怎么看?”
“陛下,老臣看到门下省递上来的这折子,也是惊心啊!军饷是事关大兴存亡的大事,如今出了这样的纰漏,还请陛下下令严查。”李良涛一番话语气沉沉,俨然一副痛心疾首的姿态。
顾然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李良涛心中一惊,正思索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刚想该如何补救,就听顾然道:“太傅辛苦了,折子先放这,此事朕自有考量。”
李良涛一滞,心里头有些不甘,但见陛下没有要即刻下旨处理的意思,微微侧目阻止了想要帮腔的门下侍中。
“遵旨,臣等告退。”
待李良涛等人出了殿门,顾然揉了揉额角,把折子递给了宝成,朝着景明的方向挥了挥手。
宝成会意,将折子拿给景明,折子一共上了两道,一道是御史参本另一道是镇南将军段承策递上来的,奏请彻查全部大军军饷。
景明看完之后道:“谣言是在洛方军中传的,镇南将军却也递了折子,想来定远将军岩业事前就与镇南将军通过气了。”
顾然眉头一皱,定远将军,那不就是尘儿以前的随身副将?
“难怪……”景明在一旁低语。
顾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难怪什么?”
“我听下头的人传兵部尚书刘晋光曾去京郊营地找过定远将军,还闹得不太愉快。我只当是误传,现在看来刘晋光定然是没有和他谈拢。恐怕兵部和他这梁子是结下了。”
“这么多年中武军一直战力平平,”顾然冷声道,“朕登基一年,竟然现在才发现根本原因。”
景明道:“你准备怎么办,彻查问罪?”
顾然摇摇头:“这里头根茎错杂,一旦查了只怕收不住手了。”
军饷的供给流程涉及的机构太多了,追查容易,收手却很难。一旦彻查,只怕六部的一大半,从高阶到低阶的官员,都要牵扯其中。若真如此,六部大半官位一起出缺的场面就好看了,到时候上哪去一下子找齐顶替的人选呢?顾然想让官员大换血不假,但一次端掉大半窝绝非良策。否则整肃朝纲的目的还没达到,日常朝政的运转已成问题了,他顾然就是有三头六臂,日夜不歇,也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
“若是不能一锅端,那就一一击破好了。兵部和洛方军旧部又刚结下梁子,这不是刚好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然看向他。
“最近北瓦不是趁北边三州初定,经常派小股军队骚扰边境,烧杀抢掠吗?该派一个熟悉北境的将军,带兵镇压一下才是啊。”
两人都是极聪明的人,加上这两年的默契,话说到这份上,顾然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
北瓦本就是游牧民族的后代,农商不强,军力却了得,但这些年一直由三个北境藩王镇压,也未能掀起什么风浪。三府一倒台,虽然大兴中央军的实力增强了,但北境的军力却大大削弱了,只有边境普通驻军。
于是北瓦不断派小编制队伍侵扰,试图抢夺边境百姓财产。虽有守军护卫,但北瓦仍不放弃,隔段时间就侵袭一次,烦不胜烦,的确应该派军剿灭,威慑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