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抚琴女子也连忙起身道了个万福,柔声道:“公子何须过谦,你的笛声美妙绝伦,能与你合奏,是小女子莫大的荣幸!”
“好了好了,你们俩不累么?就一句合作愉快不就行了么?何必这么罗罗嗦嗦。”钱可欣笑道。
抚琴女子望了钱可欣一眼,眼神立马变得不一样,钱可欣不敢看她的眼睛,仿佛她能将自己看穿一样。
三人聊了起来,书童倒了三杯热茶过来,茶叶是今年的雨前茶,清香可口。
闲聊中得知,抚琴女子名叫黄月如,是鄂州人士。在这古琴台里呆了好些年了,靠卖琴卫生。
三人一见如故,李天勤为了照顾她生意,买了两张古琴。临行前,黄月如笑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送你们一首曲子吧。言罢调了下丝弦,又弹了起来。这一次她奏的是凤求凰,琴声高亢,让人热血沸腾。
两人出得古琴台的时候,天色已黑。方师傅提着灯笼已在门外恭候多时。钱可欣冲他点点头,满意地笑了。
“李公子,肚子是不是唱起了‘空城计’?咱们该找个地方祭奠一下五脏庙了。”钱可欣笑道。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钱兄也。”李天勤也笑道。
“那就让我带李公子去个好地方,包你满意。”钱可欣神秘一笑。
来到渡口的时候,那叶小舟早已不知去向。一艘画舫停在三人面前。画舫内外,灯火通明,灯光映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绚丽异常。几名衣着华丽的女子站立船头,毕恭毕敬地说道:“钱公子请!李公子请!”
二人入得船舱,只见里面装饰得金碧辉煌,比起当日洛阳怡红院,李师师和李天勤共进晚餐的包厢都毫不逊色。船舱内酒菜已备好,菜盘都是精致的银碟子,菜品丰盛,光看颜色都让人垂涎欲滴。李天勤和钱可欣刚坐定,便有侍女上来替二人倒酒。李天勤和钱可欣干了一杯,侍女连忙为二人续了一杯,还拿起精致的象牙筷子,递到二人手中。李天勤和钱可欣觥筹交错间,两名侍女坐在一旁,不时地为他们倒酒。
不一会酒足饭饱,侍女们撤去了餐具,端上来一壶龙井茶,倒了两杯,递到二人手上。另外两名侍女赶紧端着痰盂,凑上前来,原来这杯茶是让二人漱口用的。
过了片刻,进来几名衣着华丽的女子和几名抚琴的乐师。音乐响起,几名女子翩翩起舞。两名绝色佳人依偎在李天勤身旁,为他捶腿揉肩。
阵阵香气扑鼻而来,李天勤叹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钱兄,方才酒喝得不痛快,如今有佳人陪伴,有莺歌燕舞,咱们是不是再对酌几杯啊?”
“李兄所言甚是,是在下招呼不周了。”钱可欣话音刚落,便有侍女端上了一壶酒,两只酒杯。两人斜倚在靠背上,欣赏着歌舞,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侍女们递过来的酒。不大会,两人都有些醉了,眯缝着眼睛,躺在椅子上。侍女们递过来的酒杯,两人连伸嘴去喝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天勤身边的一位女子,便接过酒杯,先将酒喝到自己口中,再用香唇喂到李天勤嘴中。醇香的美酒和着美人的香味,让李天勤醉得更厉害了……
过了半个时辰,李天勤醒来。侍女赶紧端来水盆,拿来毛巾给李天勤擦脸,毛巾洁白无瑕,上面有淡淡的脂粉香气。钱可欣也醒了过来,他看着李天勤笑道:“李公子不是号称‘千杯不醉’么,今日怎么才饮一壶就醉了?”
李天勤望了一眼那几名绝色女子,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钱可欣也笑了,两只眼睛弯弯的像月牙,煞是好看。他问眼前女子:“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一名女子答道:“回公子的话,已是亥时二刻。”
“这么晚了么?钱兄,我该回去了,不然缪镖师他们该担心了。”李天勤急道。
“好吧,告诉艄公,去西门渡口。”钱可欣吩咐道。
一名女子应声而出,不消片刻,李天勤感觉到船掉了个头,然后速度明显加快了。
这时船舱外传来琴声,琴音很低,呜呜咽咽的,让人听了好生伤感。
“钱兄,如此良辰美景,为何奏此哀伤之曲?”李天勤不解地问。
钱可欣似乎十分喜欢这首曲子,他都听得入了迷,过了一会才回答李天勤的话:“或许是她们舍不得和李公子分别吧。”
李天勤笑道:“钱兄说笑了,山水有相逢,咱们还年轻,日后相见的机会多着呢。”
“天有不测风云,明日之事谁又能知晓。”钱可欣眼中泪光闪闪,动容地说。
李天勤不再说话,静静地陪着他欣赏那催人泪下的曲子。
很快,船已靠岸,李天勤和钱可欣下了画舫,上了码头。已有四名随从恭候钱可欣多时了。
“少爷,快回去吧,老爷等得着急了。”一名随从道。
眼看着就要分别,钱可欣泪水如断线的珠帘,扑簌扑簌地往下掉。他哽咽着说:“今日一别,只怕再难相见,公子珍重!”两名随从架着他的手将他扶上了马车,马车疾驰而去,只留下钱可欣的半句话:“公子,留得性命最重要,其他的都看开些……”
李天勤不明所以,但仍为钱可欣的情意深深感动。他望着马车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这才入了西门,一路小跑回到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