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茶摊老板将他点的凉茶盛了上来，似乎是注意到李羽视线，下意识嘟囔一句：“说来也怪，我在这卖茶多年，最近这宅子……”
话说到后面，戛然而止，像是触碰到什么禁忌话题一般。
“宅子怎么了，老板你接着讲？”
李羽端着粗瓷茶碗，好奇道。
“没什么？客官你听错了。”茶摊老板面色有些慌张，讪讪道。“刚刚那是小的多嘴了，你权当没听见的吧。”
李羽瞥了眼老板，轻笑道：“老板做事不厚道啊，把人好奇心勾起了就不说。”
话落，他端起手中茶水一饮而尽。
凉茶入腹，有股子说不出口的畅快感。
长舒一口气，李羽抬眸，眼含笑意的盯着茶摊老板。
茶摊老板心中莫名咯噔一跳，干笑了两声。
他左顾右盼，待周围人少了些，这才接着刚刚未说完的话头，继续道：“近来月余，我发现这宅子的主人变得比以前更好色了，每隔一些天就往府里送上许多美婢，且每天傍晚小老儿我都能听到宅子里传出女子的哀嚎求饶声。”
“这可让我心里挠挠的，可惜身体不中用，腰腿经不起折腾了，换做是年轻的时候，老儿我指定要去那迎春楼来上这么一遭。”
李羽眼前一亮，笑着拍了拍茶摊老板肩膀，调侃道：“哪有，我看老板你身体强壮的很。”
岂料，茶摊老板摇了摇头，面容苦涩：“我这身体没几年好活了，老伴早早过世，唯一的儿子儿媳也在外出走镖时遭遇意外死了，就剩孙子和我相依为命。”
“……”李羽愣了一瞬，内心百感交集。
说完，李羽掏出些许碎银拍在木桌上，轻声道：“老板节哀，这些银两就当作茶水费与方才的故事费吧！”
“茶水用不了这么多，刚刚那不过是个闲谈罢了，只要客官你不随意乱说就行……”茶摊老板有些犹豫。
“要的要的。”李羽抬手打断茶摊老板的话，没有过多解释。
这个消息对于老板而言是个闲谈，可对于当前的他来说却是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没有在此处逗留，李羽起身离开茶摊。
刚走没几步，忽然一个黑影撞在身上。
“哎呦！疼。”
随着这声落下，一位穿着破洞褂子的小胖子不知从何处冒出，竟一头撞在李羽身上。
好在李羽眼疾手快，及时拉住这位小胖子。
“没事吧！”李羽略带关心的问道。
小胖子揉了揉额头，摇头：“大叔我没事，刚刚跑太急撞到你了。”
“……”李羽面色古怪，伸手摸了下脸庞，内心有些郁闷：“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如今的他这副面容是刻意掩饰打扮过的，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虽不如原貌年轻帅气，但也至于被当成大叔吧。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证明自己的易容技术比一开始进步了不少。
悠悠一叹，李羽不再深究此事，刚想迈步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老板与小胖子的声音。
“狗蛋，赶紧给这位客官道歉。”
李羽顿住身影回望。
只见茶摊老板提着小胖子耳朵走来。
老板脸上堆满笑容，领着小胖子一同鞠躬表达歉意。
“小孩子贪玩，不懂事喜欢到处乱跑……”
“客气了，我没事。”李羽语气温和。
“爷爷你看，都说这大叔人很好的。”小胖子摸着泛红的耳垂，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
“瞎叫什么大叔呢？人年轻的很。”茶摊老板拍了下小胖子屁股，纠正道。
李羽望着爷孙俩之间的交流，有些莞尔。
“好了，狗蛋知错。”
“爷爷，三里街那边新开了一家武馆可热闹了，学费只要三十两，你就送我去练练呗。”小胖子拉着茶摊老板衣角，哀求道。
“你爷爷我哪来三十两银子给你练武，就算给你凑出来，咋爷俩不用吃饭了，不用交税了？”茶摊老板摊开双手，语气万般无奈。
狗蛋闻言，眼神黯淡了几分，显然他也知道自己家里的条件。
方才那番话不过是试探而已，表明他内心对于练武一事的渴望与希冀。
身为一介平头百姓，其实很多人的命运自出生那刻就已经定了下来，除非往后岁月中有贵人愿意提携你一把，否则仅凭自己个人想要改变命运真的很难，特别是在《天下》这种带点封建背景的仙侠世界里，更是难上加难。
李羽对此深以为然，比如他前世，若没有那位赏识自己的老上司，根本就不可能在而立之年买房定居京城，更不用说其他的。
正所谓穷文富武，练武虽然看起来门槛低，可其中那些隐形门槛却是深的不得了，寻常百姓能吃饱穿暖就已经非常满足了，那里还敢奢求太多别的东西。
听着爷俩交谈，又看了眼不远处紧闭大门的宅子，一个想法自李羽脑海中冒出。
空气沉寂了一瞬。
李羽目光扫过两人，声音掷地有声：“老板，那练武所需的三十两银子我可以出，不过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情。”
此话一处，小胖子黯淡下去的眼神蓦然亮起。
唯有茶摊老板眼神惊疑不定问道：“什么事情？”
“我们私下说。”李羽眨了眨眼睛，动作示意。
就这样，两人来到偏僻角落交谈。
李羽没有遮遮掩掩，说话直截了当：“老板，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要拜托你替我留意这座宅子的情况，包括来往人员，进出……”
“就是这么多，若你答应，我明儿一早就带狗蛋前往武馆报名，费用我出。”
李羽这番话已经将自己诚意表达的一清二楚，剩下的就看茶摊老板了。
“好，我答应。”
老板思忖片刻，两人达成交易。
对于这个结果，李羽不感意外。
茶摊老板是个通透人，活了大半辈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挂念恐怕就是那个尚未成年的孙子。
而今有个机会让孙子进去武馆练武，自然是求之不得。
须知练武在天玄王朝中是最好的几条出路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