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什么的无所谓,她的底线是不能让江鸣野看到她这个样子。
但似乎忘了,电话那头可是江鸣野。
等他找到宋知荆的时候,小姑娘还没有结束演出,才演到中场的第二首。
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小小的身板穿着一套俗到不行的银色亮片小短裙,在台上不自然地扭啊扭。
他没下车,坐在后座,连窗户都不敢下。这才意识到,宋知荆已经瘦到这种地步了,那裙子紧巴巴地裹在身上,竟是一点沟壑都不显,就像一块削薄的竹片,正反两面都平。
宋知荆没有注意到他。想了一下,江鸣野不准备下车。
她应该不愿意看到自己。
央音管弦系的专业选手,在学校的时候年年都是专业第一,竟然在这里假奏,还是些不入流的流行音乐。
他看不得宋知荆被台下男人盯着的场面,一时间,又恼又心疼。
“江总,您看,我把车停到哪里?”
来江城的次数多了,江鸣野已经有了自己的专门司机。
“不要停,去最近的商圈。”
他没再去接宋知荆,而是给了她一个地址,让她自己过来。
“最近过得怎么样?”
“蛮好的。”
知荆姗姗来迟,坐在江老板对面,假装自己刚从团里合排结束,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装得很好。
“点了几个菜,都是你爱吃的。”
一时间,没了来时的喜悦,江鸣野觉得心里堵得慌。他连一个安慰宋知荆的身份都没,只能让她多吃点。
没办法,他家甘棠,就爱面子。
“路过商圈,买了点东西给你。”
“我不用,我什么都有。”知荆灿灿地笑了一下。
眉毛弯弯,一双眼睛笑起来像月牙,嘴边的小虎牙,更带了几分俏皮。
小半年了,这是第一次见到知荆的笑容。
“已经送到家了。”江鸣野夹了块东坡肉,放进了她的碗里,“甜口的,你最爱了。”
知荆倒也不客气,夹起来就往嘴里送。
她心里开心,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或许是源于赚到了三千块吧。
“下次不要点那个菜了,做的不好,姜味太重,豆豉味也重,压住了食材的鲜味。”
“好。”
江鸣野柔柔地笑着,递给她一张纸巾,小姑娘开始学着挑食了。
“甘棠。”
“嗯?”
“跟我回京兆吧。我诚心的。”
看她吃得那么香,江鸣野犹豫又犹豫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回京兆,我能护着你。
“不去。”
明明刚刚还很愉快的两个人,因为这句话,氛围直降到冰点。
“为什么不去?”
“为什么要去?”
两个犟种,在这一刻又燃起了彼此的怒火。
“不就是缺钱吗,我养你。”
“江鸣野,你再说一遍。”
相对而坐的两个人,此时此刻竟是花光了最后的理智。
“我说,跟我回京兆,我养你。”
江鸣野依旧一副优雅作态,似乎一切开篇都是宋知荆在无理取闹。
“你下次不要来了。”
如果是以前的知荆,或许会宠溺地贴着他说“好啊”,或者气性大了,直接泼他一脸水。
可她没有。只是冷静地拿起自己的东西,往外走。
江鸣野知道,当他开始猜错她的反应的这一刻,他又输了。
不就是铩羽而归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什么大不了。
他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
回京兆的时候,是南川开车来接的。看着老板一路上阴沉的脸,用脚趾头都猜的出来,宋小姐又让老板吃瘪了。
“少爷,你干嘛不直接把宋小姐带回京兆啊。”他实在不懂,明明很好解决的事情,怎么这一次让江老板搞得这么复杂。
既然宋小姐缺钱,那就一个月给她几十万,她妈妈的病再怎么吃药,也不至于吃穷江总。
既然江总喜欢宋小姐,那就直接带回来,随便找个房子安置在身边,金屋藏娇在他们这个圈里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何苦每个月这么辛苦地两地飞来飞去,只是为了吃顿饭,还吃不好。
“南川,我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给你涨工资。”
“别,老板我错了。”
江鸣野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那条银色亮片的裙子。
廉价、难看,好像衬得宋知荆也便宜了许多。
一朵玫瑰活生生长成了野草。
……
“打电话给周家定,叫他出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