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踏进了酒店的大门,金碧辉煌的灯光罩在身上,宋知荆心里暗暗叹气,自己已然不能全身而退。
不敢回头,听见车启动后,她才在大厅里打了一个冷颤。
那一夜,她睡意全无。
手机屏幕一直亮着,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江鸣野的社交动态。
却连一个赞都不敢点。
真的狠啊。认识了这么久,都要结婚了,却连亲口邀请她都不肯,连社交动态里也透出来一点点甜蜜。
她想了很多,觉得会不会是自己弄错了,又觉得这样大的事情,怎么会弄错。
倘若是展新月,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她曾经听心盈说过,新月虽然长得不算特别惊艳,但好在家庭还不错,爸妈都是高知分子,也算个书香门第。
配江鸣野,或许还不太够,但总好过她自己去配。
“想什么呢?”她嘲笑自己,又开始做梦了。
坐在沙发上,冷风25度,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温暖。回头望去,玻璃上是孤单单的身影,外头是长夜漫漫。京兆城,只有冷冰冰的电光和车流,毫无人情味。
她就那么坐着,坐了一夜,从天黑坐到了天明。
第二天早上,她才从盒子里掏出了那条裙子,黛绿色,及脚腕,是她喜欢的款式。为了压黑眼圈,她涂了很厚的粉底液。
南川在门口等她,车上没有江鸣野。
“宋小姐,您留一个我的电话吧,我一会儿送您到地方了之后,还要回公司,您要是用车找不到我人,就打电话喊我。”
知荆捂着半张脸打了个哈欠,掏出了手机,翻着通讯录:“你老板也太黑心了,自己结婚潇洒去了,却不肯给你放假。”
“啊?”南川被这句话问懵了。
“我应该有你的手机号。”她没注意到南川的错愕,盯着手机屏幕,报了一串数字。
“是这个号码,没错。”南川点了点头。
这个手机号码是一开始就存在手机里的。当时她才刚跟江鸣野在一起,还不会开车,江鸣野又不能时常陪她,就给她留了陈南川的电话,让她需要用车的时候就打过去。
她一次都没打过。公私之事她分得很清楚。江鸣野夸她有当家的本事,还说娶媳妇儿就得娶她这样的。她佯装嗔怒,却还是心甘情愿地报了驾校,考了驾照。
后来分手了,她把跟他有关的东西扔的扔、还的还、删的删,以为全部清干净了,却还是遗留下了这一串号码。
“宋小姐……”南川还想说着什么。
但宋知荆已经倚着窗户,有些倦意,眼睫不停的忽闪。
展新月的婚礼,是在一个花园酒店举办的,前边是正常的酒店房间,后院则是辟出了一大块地,建了花园、又引了活水,倒真有点繁华之中世外桃源的感觉。
“宋小姐,我就把您送到这儿吧,老板在后头等您呢。”
“南川……”宋知荆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车子扬长而去了。
“知荆。”有人在背后喊她,扭头看去,是心盈她们。
“你自己吗?”心盈打发了团里的其他伙伴,搀着她的胳膊,一起往里边走去。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从见到陈南川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心盈和江鸣野早就串通一气,一起诓了她。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脑子清醒得很。但就算再理智,还是忍不住地难过。她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将氤氲出来的水汽摁了回去。
“江老板对你很不错的,”心盈靠了过来,“要不然展新月的婚礼,他怎么会赏脸过来。”
纵是不知道江鸣野的真实身份背景,赵心盈也清楚,若不是宋知荆的缘故,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跟江鸣野这样的人打交道。
以前她以为“天差地别”是夸张的说法,见到江鸣野之后,才知道这是纪实的说法。
“他?展新月今天不是嫁给他吗?”
“你胡说什么呢?展新月的男朋友一直是那个王总啊。”心盈一脸诧异,似乎已明白为何宋知荆推三阻四不愿意来京兆了。
“你不会是连请柬都没打开过吧。”心盈说话总是能诛心的。
宋知荆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什么炸开了一样。脚下一软,整个人都向前栽去。
“知荆!”赵心盈被她这架势吓到了,赶紧双手去扶她,整个人都被她带着往地上倒去。
“小心!”
江鸣野及时出现,抓住了知荆的胳膊,用力一拽,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她肩上的琴嘣噔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那个江总,我先走了。”赵心盈识趣,弯腰捡起了知荆的琴,抱在了怀里,急急地往里边走。
大堂空空荡荡,大声说句话,都有回声。
江鸣野看着宋知荆那张说不出话的脸。
白得很,像是劫后余生的心悸,又带着些许的庆幸,一个劲儿地漱漱流着眼泪。
“走吧,今天你是我的女伴。”他拉过那双还在抖的手,挎在了自己的臂肘处。
知荆浑浑噩噩,却还是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
这样的场合,她曾经幻想过很多次。但他从来都不带她,她说自己可以去给他撑场面,他却摸着她的脑袋,喊她乖乖,说她不能干这种事情。
他带在身边的花瓶很多,多到他的圈子里,都知道他最会金屋藏娇。以前她怄气,说怎么那些人都能跟他一起唯独她不行,后来她才明白,她才是真的被藏起来的“娇”。除了江鸣野那几个发小攒的局,他从来不带她在外头抛头露面。
只是今天,她还是挽起了他的胳膊,成了一个陪衬。
偏头看了一眼江鸣野,他依旧丰神俊朗。而她,却不似当年朝气蓬勃。
“这条裙子很衬你。”江老板开了口。
回应他的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