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鸣野这种圈子里的人,都很直白。他们从不刻意把自己伪装成一个道德高尚的人,龌龊之事,说得理直气壮。或许他也道德高尚过吧,但肯定不是对她。
“是谁重要吗?你哪次开口,想要的我没给?”
越是上流人越要做尽下流事儿。展新月也算有手段,跻身到了一个不错的圈子,但圈子越高,人的欲望越单调乏味。食色,性也。除了口腹之欲,便只剩下鱼水之欢。
她不是没有领略过。半年,只用了半年,她对这种事情也觉得理所当然。但她也有很多顾虑。或许是物极必反,越是生活顺心的大佬,在那种事情上越会折磨人,她明天还要体体面面去剧组拍戏,多问一嘴也不多。
“您身边不就有一个现成的,或许她胃口没有我大。”
展新月的胃口确实不小,上次婚礼的事儿,全靠借着江鸣野的人情,才举办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哪里就能嫁给王胖子,还不是王胖子觉得她能攀附起江鸣野,才肯陪她玩一玩。而那个瓷瓶,一是因为并非她出价,二是她不像王胖子神神叨叨,讲什么晦气不晦气。她几乎是零成本地从江鸣野身上捞那么一大笔。
她知道,这次怎么不愿意,她都不敢拒绝江鸣野。要是拒绝,等于摆明了让江鸣野前账后账一起算。到时候她可能连饭都吃不上。
但她就是嫉妒,嘴上非要逞逞强。
宋知荆就像灰姑娘,好像真的转一圈就能摇身一变,拥有水晶鞋和南瓜马车。
“你是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跟她相提并论。”江鸣野躲开她桌面下的那只勾撩的脚,“四点我会让人去拍戏的地方接你。衣服首饰喜欢的都归你,但还是那句话,要乖。”
没有再敢谈条件。江鸣野的眼神能杀人。她高估了自己的美貌,这人碰都不碰她。
偷吃这种事儿,他不屑于干。
知荊吃得有点不舒服,饿过头了,胃里就只觉得烧得慌。她在洗手间里撑着格挡,想吐,却又吐不出来。想走,总觉得还是要吐出来才算完。
江鸣野看她这么久没回去,就让展新月来洗手间里看一看。
建康这两年发展得很不错,其他出不出名不知道,但卫生间装修得一个比一个豪华。
展新月进来的时候,遇到了两个熟人在补妆。这俩是做小网红的,手里也没几个票子,趁着人不多,拼单来这个餐厅打卡装名媛。
“新月!”
早听说展新月攀了高枝,这两个心里虽然不服气,但也懂做小伏低。
“甜兰……帆帆!”
展新月瞧着她俩的样子,连蒙带猜地喊着名字。
“你今儿在这吃饭啊。”
“嗯,你们俩闲了出来玩?”
她边客套边一个一个隔间找着。
“我们不就是整天吃吃喝喝的嘛,你在找谁?”
“一个朋友。”
“我俩在这儿好一会儿了,不见有人。”甜兰拉着展新月,“今天跟你一起来的那位是谁啊,看上去好帅。”
刚刚从餐厅出来,她们俩看见了展新月对面坐着一位男士,气度不凡。这俩人眼睛珠子一转溜,展新月就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别想了,这尊佛太大,你们惹不起。”
没找到宋知荆,展新月转了一圈,就离开了。
“切,装什么大尾巴狼啊,”甜兰描着口红,又拍了几张照片,“不过我怎么看着那人有点面熟。”
“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印象,好像在她婚礼上见过。”
“婚礼上?”
“就是上次,这人带了一个女孩一起,那女孩我现在都有印象,穿了一条绿色的裙子,打碎了一个瓷瓶。”
隔间里的宋知荆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明明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就这么被别人记住了。
“那这男的应该不是一般人,这么闹她场子,胖老王都没发火。”甜兰眨巴眨巴眼。
“怎么,你还准备钓他?”
“试试嘛,试试也不多。他出手还是很大方的,好像当场替那个女孩儿买了单,五十万呢。这比我榜一大哥一年的礼物都多。”
“我就喜欢这种,又深情又大方的男人。”
“得了吧,有钱是真有钱,至于深情,我倒没看出在哪儿,深情还带展新月吃饭,一个有夫之妇,你没见她刚刚那样,抛媚眼抛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当时还以为他跟那个绿裙女要有一腿呢。毕竟砸了几十万进去。”
“××女”是个公式,随便往里带点词汇,就轻而易举地给人打上贬义标签。宋知荆就是这个“绿裙女”。
“几十万又怎么了,说不定就是个泡妞的手段。”
……
她俩絮絮地说着,听得宋知荆心里一阵一阵抽搐。心就像泡在酒里的陈年山楂,不仅酸,还软,一捻就碎。碎了之后,只想合上眼睛醉一会儿。
她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才从卫生间里出来,只知道外头动静有点大,江鸣野说找不到人,就把厕所拆了。
她悻悻然走出来的时候,江鸣野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
“宋知荆!你是死到里边了吗?”
他指尖处有一个橙红色的小点儿,一闪一闪。工作人员劝了几句让他掐了烟,室内不许抽烟,他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儿,任由那小圆点儿逼近指缝。
“嘶……”他被烫到了,丢了烟头在地上。
这两天好不容易有点人气儿的小东西,此刻脸上煞白。
“知荆,要不要叫医生?”展新月上前扶她,她身子都是软的,倔强地摇了摇头。
“我想回去,想回去睡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