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福,你出来说话。”何木子冲着人群喊。
王五福跨了两步,又站住。他三十来岁,马脸,神色骄横,夹带着些许不安。他脸上也有些伤,走路一瘸一拐。
长发汉子双手抱臂,冷哼一声:“你们揍了他,我也要讨公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万事好商量。”族长说。
“公道待会再讨,我们先掰掰理。”何木子不慌不忙地走到王五福面前。“你在外面混了好多年,突然回来,发了点财。带着一伙人,在村里耀武扬威,任意顶撞老人,连族长也不放在眼里。你看上了春兰家开在村头的小客栈,想来个强买强卖被拒绝。恼羞成怒耍起流氓,说春兰死去多年的父亲曾答应过你的提亲,种种手段,逼村里长老替你作证。真是歹毒,人财两得。人算不如天算,谁料想正巧碰上我们兄弟。”
王春兰的家在村口,父亲在世的时候,开了家客栈。地处交通要道,四通八达,来往客商大多在此歇脚,生意很是不错。父亲死后,母亲年老多病,春兰继承了客栈的打理。勤劳善良的本性颇得人们的好感,生意更是红火。刨去日常开销,弟弟BJ求学的费用,仍有不少结余。她扶着的青年叫喜贵,邻村人,从小就认识,父亲是前朝的秀才,家道中落,靠家里的十几亩良田,日子过得去。他经常到客栈帮忙,久而久之,两人有了感情,已经谈婚论嫁。
王五福不是好种。他老子早年牵涉一起抢劫杀人案被官府通缉,一逃十几年不知所踪。懂事起没务过一天正业,成日游手好闲,年岁稍大一点,和外面的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吃喝嫖赌,偷鸡摸狗,搞的村里乌烟瘴气。二十多岁的时候,有一天突然不见了。有人说他们那伙人投奔了山贼,大口喝酒,大碗吃肉,干起了要钱不要命的营生。
匪患猖獗了好多年,危及到官府的统治,于是剿匪加大了力度,军警齐上,大大小小的土匪窝被翻了个底朝天。抓的抓,杀的杀,漏网的只能改头换面东躲西藏。王五福认为老乡们不知其底细,带着老大长发男和几个同伙回到家乡。为了有个立足之地,打起了客栈的主意。原想几个钱就能解决的事,谁知道春兰软硬不吃,不得已玩起婚嫁牌逼其就范。那天在客栈借酒闹事,狠揍喜贵,甚至抱着春兰到后厨欲行不轨,被来客栈打尖的何家兄弟撞个正着。结果可想而知,比喜贵挨的揍还要惨。
此刻老大没有像往常那样暴跳如雷,大打出手。王五福心里有些打鼓。老大叫郝大成,在漠北练过邪功,这一大片地区山头众多,未遇对手。如果他也心存忌惮,今天恐怕讨不到好。
郝大成双手将头发朝后捋捋,说:“你说五福跟春兰没有契约,有什么凭证?”
“你这个问题问的就白痴。王五福生下来就是个二流子,人见人嫌,哪个父亲会把女儿往火坑里送?”何木子瞪着王五福。“你保证过不再骚扰春兰,言而无信,在外面白混了。想翻盘,找了个练枯木功的疯子来压场子。最后的机会,江湖事江湖了,我们不想送你们见官。再执迷不悟,怨不得人。”
“你他妈骂谁疯子?”一直压着性子磨嘴皮的郝大成恼羞成怒,指节嘎嘎作响。“老子凭一双手,十几个山头尊我为老大,今天给足了你们面子,不知好歹的东西。”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鬼影何木然,半仙何木子,年纪不大,名头不小。老子教训你们,是你们自找。”他看了一眼前方。“原来帮手来了,怪不得口气越来越大。”
学文和九天跟着道长,来到何木然旁边。那个自称十几个山头老大的家伙眼露凶光,看样子已经克制到极限。于他而言,要想王五福那帮人继续尊他为老大,这场架无论如何都得打,还必须打赢。
何木然跟道长行过礼,拉过春兰,说:“道长在此,不用担心。”
见他往场中央走去,道长问:“要帮忙吗?”
“不用,我能搞定。”他在郝大成对面站住,对堂弟说。“木子,我来试试他的枯木功。”
“好,我就先揍你。”郝大成抡起大拳头,疾风暴雨般,一口气挥了十几下。何木然步伐诡异,忽东忽西的游走,几乎不出拳,适应着对方的打法。
接下来是互攻。上上下下,有退有进,转眼七、八个照面。郝大成出拳看似势大力沉,胳膊挥动夹带着呼呼的风响,但总是慢半拍,被何木然轻易避开。随着大开大合的进攻,不时露出空挡,何木然身法飘逸,出手极快,几乎抓住了每一个机会,重拳砰砰打中他的胸前、脸部,腹沟。就连学文和九天这种菜鸟都看得出来,胜负没有悬念。一个漂亮的滑步,郝大成的耳门被一记凶猛的右摆拳击中,应声倒地。
何木子摇摇头:“枯木功不过如此。”
云鹤道长沉吟道:“许多武林名宿败给枯木功,不会不堪一击。”
果然,何木然见他摔的这么重,无力再战,正准备招呼王五福等人过来扶他。郝大成僵尸般直挺挺坐了起来,举手竖起二指,狠狠点向脑后两处穴道,一跃而起,瞪着血红的双眼,大步流星地扑来。
何木然听说过,枯木功二次发力,劲道比正常状况至少大好几倍,但坚持的时间不会很长。他没敢跟他硬碰硬,利用身法走位与之周旋。郝大成劲道虽然很大,衣服都鼓胀起来,拳锋过处寒风逼人。不足之处是速度较之先前更慢。转眼十来分钟过去,何木然见他步伐开始迟缓,出拳的力道明显减弱,突然加快了节奏,见缝插针,接连出拳。郝大成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表情麻木,好像不知道疼。站稳后,歪歪倒到继续走向何木然。动作机械,似乎不受大脑控制。
不将其再次击倒,他这付模样可能没完没了。游走间,何木然闪身到正面,一掌拍在他胸口,趁其倒退后仰飞身而起左脚踩在大腿上,顺势抬起右膝盖着着实实撞中郝大成的下巴。
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何木然站在场中央,有些不忍地看着躺在地上郝大成那张变了形的脸呼呼的大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