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樗不言语,等待他的答案。
“刑部尚书、狱长、副狱长、狱卒、囚犯,这些都是有形的阶级之分。身为尚书的我看似权力之大,但实际动弹不得,顾左右而行动,一不小心反引起底下的策动,岌岌可危。你的情况则相反,从一开始便处于劣势中,没有人会正视你,所以更没有关注你。”谢飌难得地解释道。
“所以我就像这只鼠一样?”穆樗问。
他这番话,明显的避重就轻,轻轻带过他不能亲自对付陈念的原因。
陈念的背后到底有谁,穆樗至今仍不清楚,但连一个刑部尚书都不敢轻易对抗的人??
似乎不是她这个”鼠”能吃掉了的人物。
谢飌没有应话,但眉角微微的挑起透露出答案。
穆樗不禁鄙夷,竟将她与鼠模拟,她反驳道:”依大人所言,若然我是这只鼠,吃掉的可是象,而不是狮。”
在狱中,象征狮的刑部尚书,她这只”鼠”能吃掉的是謝飌,而不是低他一级的陈念。
狮如他,象如陈念。
繼之而起的是一陣緊張的沉默。
“你有这个能耐吗?”
双目互相对视,穆樗在狱中与他对望的次望不下十次,虽然习惯了他眼里的凌厉,但心每每不免跳得厉害,初初以为是害怕,后来发觉当中掺杂了许多元素,一些道不明的思绪。
察觉到的时候,穆樗早已避开他的视线,并没有回话。
她确实没有能耐。
谢飌落下最后一步棋,宣告结局:”你输了。”
穆樗看着他那的眼神,不知里头藏了多少的诡辩和计谋,在棋盘她也输得一塌涂地,在现实生活中她亦处处被他拉捏着。
这种人,不应该对他们存有不该有的情绪。
再看看棋盘中,她己方的棋子全已被吃掉。
即使对待她这个初学者,谢飌都不会让步,因为他说过对别人让步,便是轻视对方。
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才没有轻视她吗?
“如其在这纠结你被选中的原因,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从本官手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况且除去他们,对你自身也有帮助,何乐而不为?”谢飌笑道。
而他的笑却穆樗讪讪发寒,全然没有欣赏的心情。
毒蛇再美,亦无人靠近。
谁晓得得俊美的脸庞下藏了多少心思?多少深不见底的心思?
城府深得让她心惊。
在狱卒面前,她与他是狠狈为奸的关系,但实际又有谁知道与虎谋皮的不安?
失败了,她将落入穷凶极恶的狱卒的手中,而他大不了当一个没有实权的刑部尚书,起码奉录别人拿不了。
成功了,他真的会放她一马?让她免去流亡之刑吗?
只有她晓得她的脖子已被谢飌死死拿捏着,动弹不得,呼吸困难。
不论失败与否,她都与死亡只有一线之隔,摇摇欲坠。
目前虽已除去李旨台这个小喽啰,狱卒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气氛说不上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穆樗直觉地知道她的小动作已经被人看穿了。
至于是谁,穆樗觉得狱中的每个人的瞳孔生在她身上。
未来,只能更难走下去。
穆樗隔了一会,带着自己也察觉不到的疲惫说道:”这段时间,我们还是不见为妙。毕竟与大人过份接触的话,行事怕是寸寸为难。”
一天也好,数天也好,至少让她的思绪清静一下。
于情于理,谢飌本应答应才是,但不知为何,良久他才答道:
“也好,反正本官明天要离府一趟,其后的日子,若是遇到什么困难,你都得靠自己。”
穆樗心中不屑。
她向來都是靠己,不管是汪灶娘的陷害还是别的,她所依靠的都是自己。
即使她从谢飌得到任何好处,也是她应得的。
“快要下雨了,多披些草絮保暖。”
今天的谢飌很多话,比平常的多。
可能见她有利用价值,舍不得她就这样冻死在牢狱吧。
毕竟有用的棋子难寻,
听话的棋子更、难、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