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这种下九流的东西,是最被人看不起的。
哪怕钱开是城北最大的三个贼之一,那也只是个贼,顶天了算了贼首,给你面招呼一声,不给面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眼见事情朝着越来越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那龟公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猥琐的奸笑。
但随后一道声音让他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
“我是要带云儿从迎春楼离开,但却是给她赎身,脱了贱籍,堂堂正正的从这迎春楼走出去!”
“赎身?”
“他一个偷儿也敢夸口?哪来那么多钱给清倌人赎身?”
“是极是极!清倌人若要赎身,起码得二百两起步,这等容貌的怕是还得翻个番!”那人说罢,还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钱开没理那些人,他对其他人抱拳道:“诸位在这济阴县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之事本不想闹大,谁知这龟公仗着自己巧舌如簧,非得诬陷我等。”
“既然如此,我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讲个明白,还请诸位断个是非!”
龟公原本的得意已然不见,那背也是只挺直了那么一会儿,这会又弯了下去,甚至比之前还要厉害。
“三个月前,我与云儿,也就是丁香姑娘一见钟情,跟这龟公打听清楚纹银五百两便可为其赎身。”
“奔波劳累了几个月,又靠着诸位兄弟,终于将这钱给凑齐,随后便到这迎春楼来想为其赎身,谁知这龟公临时变卦,狮子大开口,又加了三百两,变为整整八百两,我兄弟一时不忿,这才动手打了他,引得各位来看这笑话。”
钱开口才极好,这一大段话讲下来条理清晰,整个迎春楼里的人都听明白这件事到底为何。
原本谴责钱开的人如今纷纷开始成攻击龟公。
“我一早就瞧着他不是个东西…”
“我也是,这人长的就贼眉鼠脸的,不像好人。”
说来也巧,讲这话的两人和方才骂钱开的两个长的一模一样。
孙猴儿他们见了不禁白了白眼。
说到此处,钱开的话还没讲完,“我虽然是个贼,但也知道孔夫子的一句话,叫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这龟公明显小人一个,我却不想和他再计较什么,既然要利,那我便给他!”
随后从身上掏出三张银票,又从身后屋中抱出来一堆银子,对着王胥讲道:“纹银八百两一分不少全在此处,少东家可要派人点点?”
王胥此时已然紧锁眉头,他想不出来为什么有人行事能如此愚蠢,而且还总是他手底下的人。
他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钱开,不禁叹了口气,他倒是十分欣赏这个偷儿,只可惜这么一闹便注定和王家不是一路人了。
但众人都看着,他也不能平白掉了王家的威望,笑道:“古话讲,好马配好鞍,美女赠英雄。英雄在此,我王家没有宝刀,美女如今却是有一位。”
“八百两纹银钱兄弟且先收回,丁香姑娘自此之后和迎春楼也再无瓜葛!”
随后转头看向缩在后面的龟公,呵斥道:“还不快把丁香姑娘的卖身契拿来!”
钱开终于正视王胥,他本以为这些公子爷都是些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之徒,没想到眼前之人却和他之前见得那些公子全然不同。
但还是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王胥的好意,将银子一把的扔到地上,随后又用一锭银子将银票压住。
从那龟公手里接过卖身契,将其撕成粉碎,紧接着揽着丁香姑娘,又或者可以叫楚若云,随后便招呼着兄弟们一步步的、正大光明从迎春楼走出去。
“别说,这偷儿当真有几分魄力。”
“的确,颇有几分君子之道。”
“这钱彪子倒是个风流浪子啊!”
众人对钱开评价各不相同,但大多以褒为主,这时却有一个声音突然的冒出来。
“和君子可扯不上什么干系,这偷儿的钱你当从哪里来的?”
众人闻言不由得一惊,各自查看自己的口袋,确认没少了钱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便又都作鸟兽散。
“东家,这些银子?”王小朝王胥问道。
王胥颇为烦躁的挥了挥手,“你查点一下,安排账房的人取走。”
“好嘞。”
王小应了句便去要看看那些银子的成色,但刚到那银子上方,便感觉不对,那被银子压在底下的三张银票,怎的看起来如此眼熟?
“豫!州!商!铺!”
他拿起银票,咬牙切齿般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了出来。
他此刻终于明白,这群偷儿到底是从哪里弄的钱了!
仇人近在眼前,他此时再也不顾得什么了,大声喊道:“东家,快些派人揽住那群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