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蓉不想管他,但他毕竟是原主和李秀才最钟爱的儿子。看在原主的面子上,她也不能放任不管。
戚蓉拿出钱袋,从里面掏出一把碎银子,大概有二十两。
“你不是想考院试吗,这些先拿着,算我借你的,以后别忘了还我。”
李伯晟先前故意端起的架子消失无踪,他猛然抬起了头,吃惊地看着戚蓉,错愕道:“你都知道了?”
戚蓉哼笑了笑,故意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知道不是很正常吗?”
李伯晟一向见钱眼开,但这次银子摆在眼前,他却没有伸手去拿。
他别过头去,把自己缩成一团,傲娇道:“我不要你的钱。”
李伯晟觉得丢脸,他爱面子,只想让人看见他光风霁月时的模样,眼下他这般落魄,犹如一只丧家之犬。
此时的他不希望被任何人看见。
尤其是他一向看不上的母亲。
戚蓉勾了勾唇,她道:“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今日若是拒绝了,以后最好别后悔。”
她笑得别有深意,将银子在手里掂了掂。
银子从空中落在手心,碰撞出声。
那声音闷闷的,却格外撩人心弦。
李伯晟舔了舔唇,看着飞起又落下的银子,他内心焦灼无比,痒得像被猫抓了一样。
他想要钱,但他拉不下脸来。
他若是收了这个银子,岂不是被戚蓉踩在了脚下。
在她面前低头认了输,他可怜的自尊又该放在何处。
李伯晟纠结挣扎良久,一直下不定决心。
戚蓉见状将银子往手中一握,“你不要,那我收起来给风泽和钰衡,正好他们现下也需要银子。”
说着就要把银子重新放回钱袋。
李伯晟一下子扑了过来,紧紧地抓着戚蓉的手,“谁说我不要了。”
戚蓉无语,这家伙真是又当又立。
又想要银子,又想要尊严,他想高高在上让人求着给他银子,但天底下哪来的这般好事。
李伯晟想得实在太美了些。
戚蓉将他的手掰开,将银子拿远了些,“你不是一向好面子吗,我手里的银子对你来说犹如嗟来之食,为何要接受?
你是幡然醒悟,为自己多年来的游手好闲感到丢脸,还是钰衡和风泽都要科举,明年就将超过你,心里急了?”
李伯晟苍白如纸的脸泛起愠怒的红晕,一双桃花眼瞪得滚圆,眼尾都被气红了。
他屈辱道:“你既主动给我银子,又怎可这般羞辱我?”
他跟戚蓉顶嘴,但那双眼睛总往银子上瞟去。
李伯晟装得大义凛然,实则依旧放不下银子。
戚蓉觉得好笑,故意好整以暇地调侃道:“我看不起你,但何清清更加看不起你,怎么你对何清清就能低声下气,万事顺从,我说你两句,你就要跟我顶嘴。”
提起何清清,李伯晟心中的火气一下子消了,整个人像个漏了的水袋,委顿在一旁。
不用想也知道,他当时和何清清说话的时候,戚蓉就在一旁偷看。
发生的一切,她全都亲眼目睹了。
但李伯晟还是狡辩道:“清清作为外室,内心没有安全感,她喜欢存钱,喜欢把钱攒起来……”
戚蓉看着他,接话道:“她把钱攒起来打算做什么?”
李伯晟的脸倏地白了。
是啊,她平日里那般钟爱攒钱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给他将来用吧。
李伯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突然间浑身僵硬,双手颤抖,就连银子都不要了。
他钻出马车,连声催促马夫,“快,回县里!”
李伯晟整个人被莫大的恐惧包裹,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俊美脸庞上全是惊慌。
他跌坐在马车上,整个人再无一丝力气。
何清清一直拼命攒钱能为了什么?
为了榨干他的所有,然后带着钱财远走他乡。
李伯晟实在难以置信,对自己心里生出的念头感到害怕。
他口中喃喃念叨:“不可能的,清清不是那样的人。她……她温柔解意,能识文断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李伯晟念叨了一圈,却唯独对她的人品难以夸赞出口。
因为他心中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怀疑,或许何清清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她只是一个利用男子的心机女子罢了。
在李伯晟地催促之下,马车赶得飞快,道路颠簸,晃得戚蓉晕头转向,险些晕了马车。
好不容易坚持到李伯晟先前租的小别院,马车还未停稳,李伯晟一个翻身跳了下去。
李伯晟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院子里。
别院的门开着,然而此时院子里站着的并不是何清清,而是一个陌生的公子。
那位公子正在指挥下人搬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