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姜淮安凑近给他上药时,他就已经闻到了从姜淮安身上传来的那股令人感到舒心的青柚味。
如今这股味道的传来,让他如临大敌。哪能想到姜淮安攻他不备,一点都不讲武德,就对着他吹气。
女人能随便随着男人吹气吗?!
周以律捏紧了拳头放在腿上,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那么青瓜菜鸟。
“不疼。”周以律冷淡说。
他以为自己这么疏离,姜淮安肯定能知趣,离他远点。
“可是看着就很疼。”
预想中的结果并没有出现,反而耳边落下来女孩子一句柔软的好像是带着几分心疼的话语声。
倏然一下,周以律觉得自己膝盖上的拳头变得更硬了。
周以律低头,从他现在这样的角度,能够很清楚地观察到姜淮安脸上的所有表情,就连对方脸上细微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周以律下颔顿绷紧,下唇都恨不得抿成一条线。
表里不一!
他心里不平想着,看起来好像很软和,可是心肠比谁都硬。
就在周以律脑内活动特别精彩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小臂被人碰了碰。
随后,姜淮安略显得有几分无奈的声音,随风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啊呀,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姜淮安一手举着沾了膏药的医用棉签,一手按住了他的小臂,微微有些不满说,“上药都涂错地方了。 ”
紧绷的某人没有意识到现在因为他的动作,一张脸都被拉得老长。
周以律的目光就忍不住落在了姜淮安的那张唇上。
姜淮安肤色很白,在头顶这不甚明亮的灯泡的照射下,看起来好像更白了,这也将她那张无意识微微翘起来的唇瓣看起来更加显得殷红。也许是因为才喝了果汁的缘故,她的唇看起来还很水润。
周以律忍不住滚了滚喉结。
可是此刻,他最是听不得有人说他紧张,像是将他无处安放的心事看了个透彻。越是没有什么,他越是想要向姜淮安证明什么。
所以,当姜淮安的话落下后,周以律对上姜淮安的目光,掩住了心头那点一闪而过的慌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反问:“我紧张什么?”
他那双眼眸在夜空的背景下看起来似乎更加深邃,像是水里的小小漩涡,一不留神,就会让船上的人被卷入,卷入属于他的世界。
姜淮安之前是真的心无旁骛认真地给周以律上药,可现在,在被周以律专注地注视的时候,她手忽然一抖,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按着周以律的胳膊,登时感到掌心一阵灼热,她飞快松手。
姜淮安先一步感到不自然地错开了跟周以律的视线交接,她才感觉到此刻自己跟周以律之间的距离已经太近了,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倚靠在了周以律怀中,两人的呼吸几乎快要交织在一块儿。这样的亲密,显然并不适合她跟周以律之间。
下一刻,姜淮安就从周以律的怀中退了出来。
“抱歉。”姜淮安说。
她开口时,又有一阵夜风调皮地吹来,卷起来她脸颊旁的碎发,但同时,也配合她的演出,将此刻在便利店外面的少年人之间那股若有似无的暧昧和旖旎吹得烟消云散。
风拂过之后,云散雾尽,便能看见横在两人之间的鸿沟。
姜淮安飞快将桌上的膏药装起来,甚至还细心地在口袋上打了个结,“这都是外伤药,你回去洗澡后,再抹一次,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好很多了。今天的事情,很谢谢你。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
姜淮安一口气将要说的话说完,语速快得让面前已经微微变了脸色的周以律根本插不了一句话。
她豁然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表情看起来好像很自然地冲着周以律笑了笑,挥挥手,就朝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
周以律都没有机会问她那句“抱歉”是什么意思,结果就看见姜淮安准备离开的身影。
他眼神变得越发幽暗,在姜淮安说完话后,他一直没有吭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也没有动弹半分。周以律就只是盯着姜淮安的背影看,似乎要将后者的身影盯出个洞来一般。
可是不管他看了多长时间,已经走远的姜淮安都没有回头。
“操。”
周以律对着空气发出一声烦躁的声音,随后他站起来,快步追了去。
姜淮安不是没有感觉到一直落在自己身后的那道目光,但她始终没有回头。她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出于对“恩人”的道义。周以律脸上的伤是因为自己,不论是出于道义,还是出于礼貌教养,她都应该给他买药。至于亲手上药,那不过是因为周以律自己看不见。
所幸她要乘坐的公交车几乎是在她刚走进站台时就驶了过来,姜淮安上车刷了城市卡就朝着后排走去。
夜色之下,城市五光十色,她放空自己的注意。
就在姜淮安看着窗外,感到公交车即将离开站台时,忽然在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又带着几分急躁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