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我有一辈子没进过你家了。”宝莲坐躺上床,覆掉倪青素的睡痕。
“真是久别重逢,你吃了吗。”倪青素问。
“午夜的时候,我吃了一点水花果,不过现在饿了。”宝莲坐起身,“哦……你在问他……不过我还是要吃一点”
冰箱里有各种速食水果,倪青素又冲泡了一瓶透明红酒。
“他们正在做肉,垫一垫吧,要是饿昏了,你不能睡在我床上,我的床只能让我和宝莲睡”
王线灵摘下微笑梦魇般的长面具,露出骨肉清晰的切面,那里本该长着一个叫下巴的组织。
“***!发生了什么!”
宝莲摆出恐惧,又压下其中的厌恶。
倪青素啃下最后一口苹果,走到王线灵身前,低下头,观察破开处,接着慢慢抚过,“只喷了塑形消菌液,这些颗粒是什么?”
王线灵短一节的嘴巴慢慢开合:“在小祖安找到的消炎药。造物主事件带来暴动,一伙恐怖组织只对着下巴射击……”
“别多说了,你会装上一个最闪亮的下巴”
“哦!抱歉,当时我不知道你的……让你陪我说了那么多话”
手下送上新鲜肉餐,鱼红酱淋在五指形的熟肉上,喷香的白气一下熏满了卧室。
“带他去最好的医院”
手下扶起王线灵,他看向宝莲,“抱歉这一切”
“没,没关系”
“所以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茫茫人海中,我地下最好的朋友和我在地表上最好的朋友相遇了。”倪青素问。
“下午我在散步,他跑了过来,我觉得他的面具和嗓音一样有意思,我们就聊了起来”
“再次抱歉,我在青素的记忆切片中看过小时候的你,我觉得你很像,可我不敢多打扰”
“你应该直接问我的,为什么又要离开呢”
“头痛,我必须去找一些药。”他看向倪青素。
“别看我,让你别找我,只是随口说说”
“好吧,你竟然还和他分享过你的记忆,看样子他真的占了很大分量”
“我们可能得回到地表,这里的医疗水平有限,我不放心”
“地表不是安全的地方,大多全义体人都加入了暴乱”
倪青素中断这段话题,“宝莲,你也许想要回去……”
“我会的,可你们是我的朋友,这段时间我不会离开”
“那好,我去找我父亲”
她刚要动手,两个看门的守卫就制止住他,“抱歉小姐,这门很脏。”帮她敲了父亲的门。
“怎么了?”里面问。
“是小姐。”手下说。
“哦,你们竟然还认识她,不赶紧开门,这种事不用过问”
“抱歉,老大”
倪青素进去,父亲摆下电子笔,关掉屏幕,“怎么了,闺女,房间还舒服吗?去住宾馆吧,那里好些”
“当然舒服,就像回家了一样。emm……我最好的朋友需要高级义肢,得回到地表”
“不行,那里很危险,和地表间的合作也早就断裂,她伤了哪儿?”
“下巴”
“小菜一碟,你可以完全相信我的手下,就算他躯体损失百分之六十,我也能找到他需要的!”
“行”
“门口两个,把我的医生叫去”
“谢谢,不打扰你了”
“没关系……女儿”
童年的卧室中,王线灵没有离开,而是僵坐着,手下急忙跑走,去找医生来。
“怎么了!”
王线灵咳嗽,喷出紫色的润滑液,“没什么,病情加重了”
宝莲扶住他。
“嗯……嗯!”王线灵绷得越来越硬。
“哦!我扶不住你!你要倒下去了!”
王线灵重重地摔下去,松再也握不住手心的输液管,麻醉剂从血管中冲出,伴着血液飞溅。
医生到来,询问了一些情况,立马要人把王线灵抬入小作坊手术室。
倪青素问:“医生,他是怎么了?”
“可能是大动脉紊乱,植入次级义体的典型副作用,他一直在用麻痹液缓解痛苦”
倪青素抱住宝莲,好像在哭泣。
————
第二天,倪青素醒来,感到事物失去了高低,都被拨成一种只会抑郁的未知感,这一夜的半醒半睡中,带来无数遗忘到半截的焦虑梦境,却同样深刻。
“早上好。”宝莲说。
“王线灵怎么样!”
“手术成功”
她倒回安稳的床。
“半杯是什么组织”
“地表上哈姆得的控制组织,也是和小祖安曾经的合作对象”
“他们给你发了很多信息”
她打开手机:
信息数:99+
她点开其中一条:你因恶意欠款,并拒绝配合,我们已对你进行全方位筛选调查。
……
你的案件已生成,文书已发至全宇宙公网。24小时内清偿,并准备好诉讼材料,以继续三线预审。
……
倪青素,你的所有信息已失效,并在信息区域公示。
……
“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她穿衣起身,“他们往常都允许我欠些小钱,估计这只是追杀我的借口,甚至可能是入侵小祖安的前奏”
倪青素把门外的晨间凉气放进来,一边继续说:“顺其自然,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未来的损失,冷静的理智才能帮未来降低难度。”这似乎是她在安慰自己。
阿杰在一张报废的漂泊圈椅上苏醒,手撑起头。
“阿杰?你怎么在这?”倪青素问。
“那群人来哩,他们追着你的痕迹,还毁了的我的安身处,不过!不过!他们很快就要摸到这里了!”
倪青素无力的走出隔离间,外面已是暴风雨前那种让人疯狂的漆黑,狂风推转乌云翻滚,底层大地被来自上层的工业废气吹得支离破碎。
阿杰伸懒腰,“看样子上面的风暴也追下来了”
“我爸爸呢?”
“工作了。”一旁的手下回。
“该死,空气这么凉爽,却偏偏在世界末日前。”她跑到急症室,主治医生正为王线灵拆除草灵液绷带。
她吻了他。
“你要离开?”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