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嘘……阿黄,是我。别叫,别叫!”
一个声音在安抚。
不过片刻功夫,狗便消停了,嘴里发出呜呜的呼鸣。
熟人?否则怎么知晓家中护院狗儿的名儿?又怎能安抚它?
沈充一边思量一边起身,这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丫鬟赶紧掌着灯,伺候着沈充打开门。
沈充见一个黑衣人轻轻摩挲着大黄狗,眼睛却不停地向院外张望,沈充的两个儿子已从厢房出来,在院中与那人对峙,不过未轻举妄动。
那人一见房门打开了,认出沈充,赶紧一抱拳:“沈局丞,得罪了……”
话音未落,向后一招手,又两个黑衣人从黑暗处一跃而上,一起进了屋子。
未等沈充发难,那人把蒙在脸上的黑色布巾一扯而下,笑吟吟道:“沈局丞,是小王。”
一个十五六岁少年模样的脸庞映入沈充眼帘,脸上稚气未脱,不过一双漆目熠熠生辉,看起来很清秀,亦朝气蓬勃、英气十足。
沈充难以置信道:“平阳郡王殿下?”
沈充见到此人实在出乎意料,赶忙弯身行礼。
被称作平阳郡王的少年一把拦住沈充:“这些天我们每日相见,很熟了!虚礼就免了!”他显然有些着急,话音未落又赶紧冲沈充急促道:“闲话少续,今夜我要请沈局丞帮个忙!”
沈充认得眼前这人,平阳郡王赵榛,太上皇第十八子,官家同父异母的弟弟。
此人这些天几乎天天去太史局,带着一群太监、匠人在稿纸上临摹浑天仪、刻漏器这些天文仪器,涂涂画画,不懂之处便拽着沈充刨根问底,所以赵榛说与沈充这些天每日都在一起,倒不是言过其实。
沈充还听说他常顺带溜达去医官院、军器监、攻城作这些寺监重地,不过那些监守没自己好说话,每次都草草地把他打发走。
好在他还算知趣,冷落了几次也就知难而退了,否则弹劾的奏章只怕早已摆上了官家的案头。
沈充的回忆如电光火石一般,一闪而过,听到赵榛要请自己帮忙,不免有些好奇,此人是大宋的宗室,地位显赫,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想到这,沈充有些犹豫道:“下官能帮得上殿下何事?”
赵榛也没多说,招招手示意沈充灭灯,又让各人自回各屋。
沈充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按他的要求照做。
一番操作,沈家院子重新恢复宁静。
沈充陪着赵榛三人,静静地立在屋子当中,都不说话。
忽然,东边传来一阵人呼狗吠,伴随着凌乱的脚步,由远而近。
剧烈的狗吠声在沈家屋外响起,紧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开门!开门!”
拍门声一声盖过一声,引得阿黄坐立不安,对着院门狂吠不止。
赵榛却带着两名随从镇静地坐了下来,然后推了一把沈充:“沈局丞,麻烦你去招呼一声。这些人是因我们而来,你不要让他们知晓我们在此……”
说完,轻轻地握了握沈充的手掌,然后用力地抖了抖。
这新奇的动作,十分神奇,莫名给了沈充莫大的鼓舞。
不就是打发人嘛,这有何难?
沈充心中笃定不少,于是打定主意,这就让丫鬟随自己开门去,院中候着的家丁也急忙跟在身后。
门开了,门外立着一个年轻的道士。
身后跟着五六个握刀的士兵,手中擎着火把,看装束这些士兵不是京城的禁军,而是西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