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身影渐行渐远,声音断断续续,有些话赵榛隐约听不清楚,正要细听,两身影已经径直往东南方行去。
赵榛于是扯了扯董策与朱大泰,示意他俩结账,然后远远跟上那两个身影。
跟了一会,过了几个街坊,却见沈充家的院墙隐隐出现在前方。
路上行人逐渐稀疏,赵榛怕被两身影发现,用手指了指身侧的一颗大树,董策与朱大泰会意地点了点头。
三人各显身手,悄无声息爬上了树。
此时已是隆冬,树干光秃秃的,阻挡不了视线。
赵榛一看,街坊屋檐连在一起,有了主意,招呼董策与朱大泰一起贴着屋顶,疾步翻过几家屋脊,在沈家东面的一座高墙上伏了下来。
果然,那两个身影到了沈充的宅子前停了下来。
沈家的宅子,东面北面与邻居街坊的屋子挨在一起,没有空隙,西面南面却临着巷子,可以行人。
两个身影沿着巷子,在沈家西南两面来回溜达几次,见门窗关得紧紧的,没什么空子可钻。
那被称为少爷的身影在院墙外蹦了几下,想跳起来窥探,奈何跳起来后,依然看不清楚院内情况,索性又扒在院门缝隙处,往里张望了一会,仍是一无所获,便对身边的仆人道:“你蹲下来!待少爷我翻进去看看。”
赵榛身在高处,将两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地泛起疑问。
沈家养了狗,那黄狗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生疑间,少爷已经站在仆人的肩膀上,抬脚准备翻上院墙。
赵榛不认识此人,倒是董策认了出来:“是耿家那淫才。”
赵榛好奇地问:“耿家……淫才?”
“王爷,此人是耿南仲的儿子耿延禄,乃十足的淫才,一向喜欢厮混,是窑子中的常客。声色犬马、荒淫无度。听说最欢喜暗门的鸨儿妇人,所以名声狼藉,青楼中也鄙夷此人,给他取个耿色狗的绰号,乃乌七八糟、上不了台面的人,殿下岂能认识?”
赵榛方才听见耿延禄轻薄沈家小姐的言语,对董策的话深信不疑。
心中了然,这厮定在打沈充女儿的坏主意,便对董策道:“这流氓怕对沈家小姐不怀好意,不能让他进到沈家屋中。”
董策点了点头,从身下抽出一块瓦片,悄然一捏,一颗指头般粗细的瓦砾落在掌心。
接着,他拇指与食指用力一弹,那瓦砾如迅雷一般直飞出去。
去势迅捷,正中耿延禄趴着的墙瓦。
墙瓦应声而碎。
耿延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双手连扒几下,想抱住墙头,还是没能抓紧,翻身从墙上摔了下来。
仆人受耿延禄的连累,正被他一脚蹬在脸上,重重地绊倒在地上,久久爬不起来。
耿延禄倒没什么大碍。
他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见仆人躺在地上不起来,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仆人的脸上,骂道:“狗奴才,一点小事办不来。在下面晃来晃去,害少爷我跌跤,搅了我的好事。罚你今晚不准吃饭。”
仆人这一跤跌得不轻,只能撑着腰勉强站起来,听见主子呵斥自己,赶紧捂着脸,耷拉着脑袋听他训斥。
耿延禄见他如丧家之犬的样子,气又不打一处来,抬脚准备再踹他一记。
脚还没到,仆人已经有所准备,急忙用手挡着屁股,闪身往后一跳,嘴中连连哀嚎,道:“哎哟哟……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这主仆二人,一个奸一个滑、丑态百出,赵榛实在看不下去。
恰好几个路人从西面巷子出来,见耿家主仆这幅模样,不由地驻足打量。
耿延禄恶狠狠地冲着几人叫嚣道:“有何好看的?小心爷爷我挖了你们狗眼!”
路人看他的装扮,知道是不能惹的衙内,赶忙转过脸,避到一边去了。
耿延禄自知今天的计划泡汤了,转身冲仆人骂道:“还不滚?”
主仆二人这才悻悻离开,一瘸一拐,如丧家之犬。
赵榛顾不上他俩,借此机会细细观察一下沈家宅子。
却见院子前后两道门都上了锁,阿黄也不见了踪影,屋里屋外静悄悄的,没有人影。
观察片刻,毫无线索,赵榛只能作罢,与董策、朱大泰先下到地面。
时辰已经不早了,既然家中见不到沈充,到遇仙楼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