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由他们开封府抛头露面,咱们何乐不为?”
吴干点头附和之后,忍不住又唠叨起来:“老韩,哥哥我说句不该说的,事涉皇家的事,咱们还是谨慎些为好,信王的队伍着实可疑,但结合这两天汇总的情报,这些随行之人都是部监里不入流的小官小吏。信王这一月来喜欢鼓捣仪器图纸,你也知道宗室不能干政,我看呐,他堂堂大宋皇胄,有些事情做不得,总得找点爱好吧,这些人手只怕是为了满足信王的爱好。无伤大雅的事,总不能说他犯了天大的罪?”
“老吴,这些部监小官跟着信王出了城,但现在都不在出使队伍里!况且整个信王府人走室空,没有一个人,不蹊跷吗?”
“老韩,你总是把问题想得那么复杂!有什么蹊跷的?如今金国人来势汹汹,这些人畏惧金兵,不敢呆在京城里,正好又够着了信王的大腿,找了些由头,出京避难去了,反正都在上官处请了假,听说有些上官不好说话,王府的刘教授帮着出头打的招呼。”
吴干口中的刘教授自然是指刘心隐,提到刘心隐,他有意多说了几句:“刘教授,不是一般的挂名教授,他在宗正寺备过案的,乃太上皇首肯。咦,你说奇怪吧,我听说这刘教授是还俗的和尚,依太上皇的爱好,怎么能容忍呢?要我说,这刘教授人缘好,无所不能,吃得开……”
说话间,见韩鸿羽不无无聊地张大嘴巴假作哈欠,又回到主题:“说到哪了?哦,他们在兵荒马乱时候逃离京城避难去了……能去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到哪不是大宋的疆土?不是大宋的子民?只要不出逃金国,你我管得着吗?将来如果有人怪罪,这些人指定要搬信王出来。还有,什么叫人走室空?偌大的王府,免不了偷奸耍滑的人,信王既然不在,这些人还不各自顾着潇洒自在去了,别说信王府,咱们皇城司又有几人不是这样的……”
吴干嘴巴很碎,说起来絮絮叨叨,跳跃性很大,一个话题不经意间就转换到另一个话题,让人毫无思想准备。
韩鸿羽一脸尬笑,听他说个不完,终于忍不住打断道:“不过,我听说郭京不会善罢甘休,已经秘密派出人手在处置这桩事。”
吴干冷哼了一声:“他郭京什么货色?官家不清楚!何相公不清楚!孙知院不清楚!王大人不清楚!咱们一贯与基层打交道,摔摸滚打一辈子了,还不清楚?郭京现今仗着官家恩信,不可一世,便想肆意妄为?目下,只不过听他小童子的一面之词,说刺客最后进了沈家的宅子,恰好信王又将沈充一家人容留进出使队伍中。怎么?他郭京还想捋信王的胡子不成,信王……”
韩鸿羽知道说不过他,就此打住:“所以,我们到此来,既是为了了解清楚信王的行踪,也是为了防止郭京与信王会有冲突。”
韩鸿羽情知与吴干讨论不出所以然,心中猜出他的想法,干脆地说道:“老吴,天色不早了,这些天折彦质手下的兵巡察得越来越勤,若被发现了,白费一番口舌解释不说,亦会对提举大人殊为不利。临行前,王大人反复交待注意保密,我看咱们这就将帐篷收好,打扫干净痕迹,早点回京,再作安排吧。”
听到韩鸿羽这么一说,吴干欣喜道:“好!”
满口答应,干脆利落,根本不像刚才说话那般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