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穆指导完三人的桩功,便怀里夹着那柄牛尾刀,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每日指导这些杂役弟子练功的时间,也不过只有半柱香而已。
而赵穆自始至终,都没再看段融一眼。
段融看似傻愣愣的站着,但其实心里很是清明,或者说,他能清楚得感知到,他的脑子变得迟钝起来。
脑子里,似乎被塞进了一团“东西”,涨得无法运转,就如同吃饱了肚子,不便运动一样。
夕阳的余晖洒进了,这方院落,映在了一个个杂役弟子,大汗淋淋,青筋暴起的脸上。
有些人牙关咬紧,腮帮子鼓了起来,就是撑着一口气。
站桩能生劲,就在于消耗极大。
你打拳架子,甚至于与人打斗,都是各处肌肉轮番调动。
轮番调动,就能轮流休息,但站桩却是全身肌肉一同使力,消耗陡然攀升数倍。
不过才半柱香的时间,已经有人坚持不住了,气一泄,全身肌肉就开始酸疼,一直身,身子就软了,再也站不下去了。
几个散劲的杂役弟子,眼神艳羡地看了看,孔斌、李充、张征三人,摇头叹息了下,神色黯然地出了院子。
在一片残红里,能隐隐看到孔斌、李充、张征三人身上,有淡淡的热气升腾着。
姿势越标准,消耗越大,他们三人站桩的姿势是赵穆亲自摆正过的,消耗也是一众杂役弟子中最大的,但他们三人通常都能坚持到最后。
见到陆续有人离开院落,段融虽说迟钝也反应了过来,跟着人群,走了出去。
这些杂役弟子都心绪黯淡,没有攀谈的欲望,都是各自默默走着。
明日的练武时辰,这些人里,恐怕还会有几人要缺席了。
这些杂役弟子,走到了下人院的厨房,开始领取晚饭。
段融闻到饭香,才忽然感到一阵饥饿,他排在队伍里,领到了一碗白菜汤和两个玉米面窝头。
段融将汤水和窝头,吃了个干净,才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他们平素睡觉的地方。
此时,天色才刚擦黑,大通铺上,一个人也没有,段融直接躺了下去,倒头就睡了过去。
他感觉到脑子里的“东西”,像冰一般在慢慢融化,融进他的神魂里。
离源顺镖局不远的一处偏僻院落里。
赵穆吃过晚饭后,用院子的井水,洗了洗身子,然后赤裸着上身抓起了那柄牛尾刀。
赵穆的惯例,就是每晚都要练功,打几趟套路,站一个时辰的桩功。
他能从杂役弟子,晋升学徒,到现在的实习镖师,除了有些天赋外,勤奋是必不可少的品质。
赵穆抓着牛尾刀刚打了几式,忽然狐疑地停了下来,就着门口射出来的昏黄灯光,看向手中的牛尾刀。
这柄刀,从他成为学徒开始,就一直在用,二三年了,早已经颇有感情。
甚至这半年多来,一入手就隐隐有一丝人刀相应的感觉。
但,今天晚上,这种感觉,却忽然消失了……
“没错,是我的刀啊!”赵穆看着在灯光泛着光的刀刃,目色古怪。
他将刀在手里掂了掂,又舞了两下,喃喃道:“这怎么回事?一点也不顺手了……倒像是攥了一把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