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家伙只是想通过那个道士的指点一步登天,所以并不稀罕这些小利吧……算了,也只能往那边碰碰运气了。”良也不再追问些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些钱塞到领头那人手里,转身便走,“多谢二位小哥指教,这些就算是一些谢礼。我还有事,那我们就在此别过吧。”
“哦呦!我的天?这、这就拿到钱了?”领头那人的脸色由惊到喜,对着良离去的身影拜了一拜,又转头对小弟说道,“你看看,这还没找到道长呢,几句话就化险为夷,还搞到这些钱,看来咱们兄弟俩今天指定是要寻得机缘一步登天了!”
【东市外围】
东市的外围比起中心还是要冷清一些,但依旧充斥着各种喧哗声。原本打算进东市采买些物品的满穗,此刻手里却什么都没提。步伐似乎也比往日沉重了些,脸上不见了往日的从容,也没心思理会周围的喧嚣与热闹,只是孤身一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哎,”满穗忽然停了下来,看向自己的手心,“明明是来采买的,但却不知道要买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明明打算独自一人出来权当散心,暂时不去想他的事情,可为什么偏偏现在,又记起当年在陕州和他一同买菜的时候了?我记得那时,还是牵着手的……”
“怪老头!怪老头!怎么我们说什么你都信啊?”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一群孩子似乎正围着什么齐声嬉笑着,“叔伯和婶婶他们还说来了个什么都知道的半仙道士,结果还不是被我们几个小孩骗得团团转?我看你还是回你的那个庙里安安心心养老吧!”
“你们这些孩子,贫道是觉得你们尚且天真无邪所以信任你们,你们却欺诈取乐于贫道,你们于心何忍呐?”被围着的那人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道袍,白须飘飘,看上去已经有些苍老了,但却依旧神采奕奕,正和那帮孩子据理力争些什么,“还有啊,贫道不是住在庙里的,贫道的住所一般称作道观才是!你们这些孩子也未免太欺负——”
“谁管你啊怪老头!”年纪看上去最大的那个孩子朝老者吐着舌头,又和其他孩子一同嘲笑着老者的狼狈模样,“我们这就回家告诉叔伯和婶婶他们,你休想骗到大家的钱!我们走!”
“哎呀呀,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老者看着小孩们齐齐散去,不禁有些懊恼与无奈地感叹着,“哎,这般模样要是让同门瞧见了,可真是不妥,不妥啊!”
“嗯?”穗被散去的孩子之一轻轻撞了一下,稍稍回过神来。这才看见不远处树下那有些落魄的道士。那人须发皆白,虽似乎正捶胸顿足地自言自语着什么,却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满穗见他有些可怜,便走上前去稍稍低下身子问道,“老人家,你还好吗?”
“嗯?”老道士抬头看了一眼满穗,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又低下头去哭丧着诉苦道,“这位施主你有所不知啊,贫道本欲行往那宜阳县,去那灵山寺办些事,顺带给当地的百姓做法祈福。途经此地想顺便见识一下此地的风土人情,怎料遇上了那几个顽皮的孩童。他们将不设防的贫道诱骗到此处,趁贫道不注意合力绊倒了贫道,还抢走了贫道的鞋子挂在这树上。贫道年事已高,如何能轻易爬上这么高的地方取鞋?可若是不取,贫道这副狼狈的模样又实在是有辱师门啊!施主,你说贫道如何是好啊?”
“这……”穗顺着道士所指的方向往上看去,稍高一些的树杈上确实挂着一只鞋子,再看看那道士道袍下有些显眼的一只白袜,不禁也有些苦恼,“老人家,那你说我能帮你些什么?”
“多谢施主好心呐,要是寻常的事物,贫道便是厚着这张老脸请施主帮贫道再买一双就是了。可这双鞋子,是贫道已经仙逝的恩师赠予贫道的,贫道实在不忍心随意舍弃啊!”老道士不停用袖子擦着眼,哭腔却是越来越浓,忽然又停了下来,略带恳切地看向穗,“施、施主,要不就请你帮贫道爬到这树上,取下这只鞋子吧?”
“什么?”听到前半句穗还有些想起良先前送给自己的那双银色牡丹鞋,不由得心生怜悯。但听完后半句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先不说自己这身衣裙适不适合爬树,也不说爬不爬得上那么高,便是想象一下自己环抱着树干往上爬的那般姿态便是有失矜持。但见到老道士声泪俱下,又不忍心直言拒绝或者责怪,“老人家,我恐怕爬不上那么高,要不再想想其他——”
“师父!徒儿不孝啊!”老道士突然哭嚎得更大声了些,“您留徒儿一座道观,徒儿给你守住了。您生前看徒儿鞋不合脚,最后送给徒儿的新鞋,徒儿却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