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一桌肥鸡鲜鱼,俱已上齐。浩然又从邻居王大那里借来三坛好酒,这位王大哥世代务农,为人最是厚道,其酒都是粗粮所酿,甚是美味。浩然自从隐卧山中以来,每次喝酒都是从这位王大哥那里买得;而且每次都是先借酒来喝,等到有钱了再还酒钱。王大哥知道他是高人雅士,也免去了浩然很多的酒钱。
孟浩然上次被毒镖打中右胸之后,经过神医纪明的剜肉刮骨疗毒之后,毒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有一处余毒转移到背部,生出了一个毒疮;一位郎中前日给他上了药,嘱咐他近期不可吃河鲜,更不能喝酒。孟浩然眼见李白和王昌龄两位老友远道而来,哪里顾得上郎中的嘱托,是以鲜鱼照吃、美酒照喝。
孟浩然举杯道:“二位老友,来来来,先一同满饮此杯!”说是杯子,其实乃是三个大碗,三人举起大碗一饮而尽。
喝完了一杯酒,浩然又举着筷子说道:“来,二位老友快吃菜,尝尝稚子刚从河里捕来的鲜鱼!此鱼名曰鳊鱼,味道极其肥美……快吃!”
李白王昌龄二人各夹起鱼肉尝了一口,果然鲜美!
王昌龄大笑道:“美味,美味!”
这时浩然的妻子走过来,说道:“孟郎,郎中说你背有毒疮,不可吃河鲜,更不可饮酒。你今晚怎么这两样都吃下了?”
孟浩然一笑道:“娘子有所不知:今日二位老友到访,岂能无鱼无酒?更何况,死便死矣!人生在世,不让吃肉,又不给喝酒,还有什么乐趣?娘子不必担心,且忙去吧!”孟夫人见劝说不动,只得退出客厅。
王昌龄关切地问道:“浩然兄不可大意,背上毒疮无碍否?”
李白也道:“是啊,你当日护送贺监途中被毒镖所伤,我也听说。后来经过神医纪明疗毒,听说好了许多?”
孟浩然一挥手道:“无妨无妨!说起这个纪明,所说的话跟那郎中无异:让我以后不得打斗,更不得饮酒。你们说说,如果真要照做,岂不闷杀我也!”说完哈哈大笑。
李白也大笑道:“少伯兄,你我劝说无用,还是陪浩然兄喝酒吧!”
孟浩然笑道:“知我者,李白也!来,咱俩干一碗!”
李白举起酒碗道:“干杯!”
王昌龄举碗道:“浩然兄,我敬你一碗!”
孟浩然举起大碗,道:“好!”两个大碗相碰,二人一饮而尽。
觥筹交错,相谈甚欢。席间不时传来大笑。
王昌龄酒力有限,先趴在桌上醉了。孟浩然听到李白说了王昌龄左迁一事,叹道:“想不到少伯跟你我一样,也是失意之人哪……”说完以筷子轻敲酒碗,吟唱起他那篇《过故人庄》: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唱完最后一句,仿佛意犹未尽。他又把这最后一句重新唱了一遍,“菊花”二字拖音很长。收音舒气,这才尽兴。
李白鼓掌叫好:“好诗,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