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卢善元一阵头痛,前面从县库里和张灵儿那里搞来的银子基本上都投入到了工坊和军营的建设中,到现在基本上没什么回报,如果算起来自己已经完全破产了,欠下的人工债三四个月下来至少已经达到两万两以上,如果不尽快把这笔钱赚出来,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跟着自己干下去。
“卢大哥!”梅香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卢善元回过神来,不知不觉间自己来到了张灵儿的马车边。
转过头来,只见梅香欣喜的眼神正探出马车看向自己,卢善元对着他笑了笑,说道:“坐马车累吗?”
“不累!我跟小姐都习惯了,一年到头不知道有多少天是在马车上呢!”梅香高兴的说道:“卢大哥,你身体好点了吗?”
“嗯,比前些日子要好多了!还要多谢梅香姐姐上次的照顾,要不然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梅香的脸色变得通红,一双眼睛笑成了月芽儿,忽然就钻进回车子,似乎张灵儿说了什么,梅香娇嗲的说了一句“小姐!”后降低了声音,过了一会,梅香忽然又钻了出来,说道:“小姐说了,老爷走的时候留了一些钱粮在小姐这里,这些钱粮就算抵扣你欠的钱了。”
卢善元大喜,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那个一本正经令他感到莫大压力的老头是最可爱的人了。“可是,你家老爷留了多少钱粮给我?”
“小姐说了,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抵你欠的钱粮还差点,不过小姐也就不跟你这穷光蛋计较了。”梅香俏皮的说道。
虽然张灵儿免的债让卢善元暂时度过了难关,但财政危机还是没有完全解决,对于卢善元来说如何尽快的搞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想到这里,他不禁加快的脚步,渐渐的与大部队拉开了距离。
一路疾驰,卢善元与厉江雲二人在天黑前来到了一个叫柿口的小村子,刚才兴之所致弄得二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到军营还有二十里,估计后面大部队离自己也得有二十里。夜间赶路危险较大,而且疾驰了这一段后,座骑也得休息了,两人还是决定就近找个地方过夜。
柿口村正处于官道与南溪之间,周边都是齐整的稻田,看上去人门的生活还算过得去。这个时代出行效率很低,错过宿头也很常见,民风也还算淳朴,所以大部分错过宿头的人都会选择一个相对富裕的村庄借宿,交上几文钱吃上一顿饭睡上一觉,农家得了实惠,客商也省了费用。
两人来到村口一户人家,厉江雲上前敲门。门内的狗大叫起来,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谁?”
“我们是路过的,错过了宿头想在你家借宿一宿。”厉江雲大声说道。
没一会,大门哇呀一声打开,一个四十余岁的汉子伸出头打量着二人,随即,那汉子忽然把门开大,朝着卢善元纳头便拜,口中叫道:“卢大人!”
卢善元并不认得此人,双手把他扶起后,试着问道:“你是?”
“我叫陈向勇,原来是跟着大人去永康的,年前整训时我被淘汰了,当时队长问我是留下当辅兵还是回乡,我想着自己也没什么手艺,加上家里也没壮劳力,就跟队长申请回乡了。”那汉子一边激动的说道,一边把二人让进了家里。
陈向勇家看得出来原来还算殷实,房子还是用青砖砌的,不过显得比较破败,看得出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修缮了。
院子中摆了张八仙桌,一个妇人大概是陈向勇的妻子,三个小孩大的男孩约摸十四五岁,两个小的女孩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一家人正围着八仙桌用餐,桌上摆着一盘咸菜,一人一碗菜粥。
陈向勇呼唤着他的妻子再去做点饭,三个小孩子则站起了身,怯生生的看着卢善元和厉江雲,陈向勇喝了一声,三个人拿着饭碗就向屋内走去。
卢善元笑着叫住了他们,他俩自带着干粮,倒也不必麻烦人家。“老陈,今天错过了宿头,得在你家借宿一晚了!”看见陈向勇紧张的神情,卢善元笑眯眯的说道。
“那自然可以,只不过家里比较简陋,还请大人多担待!”陈向勇有些羞涩的说道。
“无妨,我们在屋里打个地铺就成。”卢善元无所谓的说道,他也知道这些年年成不好,百姓的生活水准较之以前都下降得厉害,象这几个崇祯间出生的小孩估计都没怎么吃过饱饭。
泡开的干粮自带香味,把两个小点的女孩又从屋中吸引出来,眼巴巴的看着两人碗中。卢善元示意厉江雲把剩余的干粮都给了陈向勇,并笑着让那两个小女孩走近前来,两个小女孩看到陈向勇并没有阻止,大着胆子走过来,两双眼睛已经离不开两人的碗,口角的涎水也悄悄的流了下来。
卢善元笑着摸了摸其中一个女孩的头,把碗递了过去。女孩一把接过,也顾不得烫,就放到嘴边吸吮起来。“让大人见笑了!她们俩人出生后就没怎么吃过饱饭!”陈向勇一边向卢善元解释,一边伸手想拿回那口碗。
卢善元制止了他,示意他再拿出碗和水把剩下的干粮泡了,把他妻子和大儿子也一并叫出,众人摸着黑吃了一顿饱饭。
心满意足的几个小孩早早在陈向勇的喝斥下进房睡觉,而卢善元则仔细询问了陈向勇家中的情况。
陈向勇今年四十岁,据传从晋朝起就世代居住在这里,繁衍生息后就成了柿后村,陈向勇是旁枝,他这一枝人丁单薄,如果算上他儿子这一代,算得上是三代单传了。
他家有五亩地,另外租了村里大户人家五亩,前些年勉强能混个饱饭,这两年收成不好,交的税又多,虽然年前半野菜半粮食的不至空了肚子,但过了年的这些日子粮食也快消耗完了,就连外面的野菜由于挖的人多也难找了很多。他们不得不每天跑很远的路到山上去找些野菜充饥。
“我刚才过来西边那座小山脚下有些很平的地,怎么没人种呢?”卢善元一路行来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很多看上去可以种植的地方其实都荒废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那些地都没办法放水,近些年天旱得厉害,地里的水都顾不过来,哪里还有余力去管山脚下的地呢。那都是闲弃了的地,没人去种了。”陈向勇解释道。
卢善元恍然大悟,后世很多地都是在公社时改造过的,有些水利设施也是重新规划过的,那些地可能变成了水浇地,也可能改成了菜地。这个时代的人之所以不去动,是因为农民没有办法凭借单独家庭的力量去改造,而没有改造过的地有可能连种子都收不回来,这是很简单的投入产出经济问题。
这不禁让卢善元有了一个设想,这些地目前肯定不能种植主粮,但种植红薯却是没有问题的,只要在梅雨季节把红薯种下去,应该能在入冬前收获一拨红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必须发动百姓在春忙之后尽快把荒地开垦出来,如果今年顺利收获一茬红薯,应该能基本解决永康的粮食问题。
永康属于丘陵地区,象这种旱地就该不少,看来需要好好跟朱名世沟通一下,争取把这些地通过行政命令拿下来,再有偿雇佣农民干活,是否也能短时间内解决农民的赤贫问题呢?